那一年他們即將打進上京,滔天的榮華近在眼前,終於要一償多年的夙願。
只是那時裴宣還不明白,有些人能同患難,無法共富貴。
裴宣小時候很看不慣這個妹妹,她覺得這個妹妹是爹孃離心的導火索,她經常針對那個小丫頭,例如搶走她本應有的份例。
結果那個傻妹妹跟個包子一樣傻乎乎的把東西送到她面前:“給——”
她娘會訓斥她,告訴她那不是妘妘的錯,懵懂無知的小姑娘什麼都不知道,她不過是大人角量的犧牲品。
裴萬朝憎恨盧家設計他,將裴妘帶了回來卻沒有帶回她的母親,裴妘最終被養在白針的膝下。
從小就軟著聲音喊她皇姐,皇姐,很奇怪,裴宣從小就招人喜歡,幾乎沒有人很討厭她過,裴妘也不例外,哪怕經常被裴宣橫眉冷對也喜歡抱著她的腿喊皇姐。
年少的裴宣很想一腳把她踹飛。
直到她十四歲那年白針身死,她被拘禁在東宮暗室,所有人都以為她再難翻身。
裴妘成了香餑餑,她養在白針膝下算是白針繼女,又是一串皇子皇女當中唯一年紀稍微大點至少能說明白話,而不是牙牙學語的嬰兒。
裴萬朝或許是起了什麼寄情心理,開始將原本屬於裴宣的寵愛分毫不差的給予裴妘。
她背後的範陽盧家更是如看見星星之火一般死灰複燃,重新攪動風雲,她一時風頭無兩。
彼時裴宣一個人被關在僅容一人轉身的暗室內,冬日寒風凜冽,冰冷的雪水從牆壁縫隙滲透下來,她早年受傷的手臂痛的發抖牙關陣陣顫慄。
沒有人敢靠近她,也沒有人敢違背裴萬朝的命令。
裴宣唯一見到的人是裴妘,她讓小太監馱著她,趴在僅僅只有巴掌大小的通風視窗,對著裡面的裴宣嚎啕大哭。
“皇姐、皇姐......你什麼是吼初去......”她那時候正是換牙期,說話吐字不清,嚎啕大哭的時候更是難以分辨。
裴宣被她擋住僅有的一點光亮,沉默冰冷的看著她,她不管她只是嚎哭,哭到嗓子都啞了,從縫隙裡伸出一隻小小的軟軟的手要過來摸摸她。
她原本是被放棄的人,因為母後才活下來,雖然現在所有人都捧著她順著她,她卻更加害怕和孤獨,她只是想念皇姐和母後。
“皇姐.....我害怕......”
她努力的伸出手想要抓住裴宣,可裴宣只是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很久,直到某一天深夜裴宣生了一場大病,沒有人知道,沒有人在她身邊,她自己熬了過來,視窗處只有裴妘,她哭的滿臉淚痕,恐懼的問:“皇姐,你不咬死......”
過了很久很久,一隻冰冷的手握住了那隻小小的手,那隻手在發抖,裴妘就把她的手抱在懷裡,簌簌的滾燙的眼淚掉下來,全砸在裴宣冰冷的手腕上。
那些時隔多年的傷在隱隱刺痛。
裴宣用嘶啞的聲音回答她:“我不會死。”
我會活下來,把今日的痛苦一分一分全 部償還回去。
回憶不長,想一下好像都苦的發澀,裴宣掩飾著喝了一口茶,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