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利用了身邊所有能利用的一切,不擇手段,不惜一切代價。”裴宣幾乎都要為她拍手稱贊了,她也確實撫掌,只不過沒有大笑,只是感嘆著微笑了起來。
“好一招以退為進!”
她試圖用一條示弱服軟親情愛情的線將她慢慢的拉回自己身邊。
偌大的殿宇當中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裴宣施施然站起身來,一隻蒼白的手扼住當朝太後的下頜,強迫她抬起頭來。
少女的眼眸顧盼生輝:“我的太後啊,你這真叫我受寵若驚。”
“只是,你真的改了嗎?”她的聲音是溫柔的,眼眸彎彎笑起,靈動的眼睛熠熠生輝好像藏著一整個世界,只是若要看進去就會發現那裡面空無一物的冰冷。
裴宣打量著面前這張已經隱約有了眼角細紋和鬢邊白發的女人,對一個人能有如此始終如一踐行一生的瘋狂和執著感到嘆為觀止。
“你真是和五年前一樣自我、冷血、利己,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真是一點都沒有變啊。”
裴宣手指微微用力,在從來都是上位者的人下頜捏出一條淤青的痕跡,子書謹毫無被揭穿的恐懼,眼眸中甚至出現某種痴迷。
對這樣冷冽的無情的先帝的痴迷。
裴宣絲毫不為所動:“讓我想想接下來會怎麼樣呢?要是我成功回來大概就會有一出精彩的苦肉計,只是裴廖青應該是意外,你也捨不得拿靈祈當幌子吧?畢竟這可是太後的——重要籌碼。”
“要是我鐵了心的不回來那就辜負了太後的一片苦心啊,不過也沒什麼關系吧?畢竟現在的我沒了雍王黨扶持,沒了一人之下的平南王護佑,甚至說不定還會被雍王黨追殺。”
“太後不僅隨時可以來一出英雌救美,還可以拿鄭希言裴妘可憐的性命威脅我,或是把我抓回來,算定我無法反抗是不是?”
真是一出完美的斬草除根的計劃。
裴宣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看著面前的人,突然換了話題:“子書謹,你的親妹妹背棄你而去,你也會難過嗎?也會下不去手嗎?原來你也是會難過的。”
她嘴角慢慢漾開一絲嘲諷的笑意:“我以為你的心是石頭做的,這輩子都不會為任何人心軟呢。”
在很早之前和子書珏長談的深夜,她想的就是子書謹得知自己的妹妹背叛時的表情,在此刻終於得償所願在這個冷靜的人眼裡品嘗到痛苦的快慰。
“子書謹,你對我缺乏最基本的尊重。你總以為我還是需要你保護的少女,希望幹預我每一個選擇,可一個皇帝,不會允許任何掣肘她的人存在,你的權欲太盛,侵佔欲太強,讓哪怕是我都感到恐懼,你想讓我殺了你,完成你最後的使命。”
“有時候我會想被下詛咒的不是杯子,是我啊,子書謹,跟我有關的,你全都要殺光才安心嗎?”
一直沉默的人在此刻才終於重重的咳嗽了一聲,她動的劇烈了胸口處的貫穿傷就溢位鮮血,打濕了素白的紗布,她輕輕笑了一聲,一寸不讓的對上裴宣的眼睛。
“為什麼?宣宣你問我為什麼?因為她們都要和我搶你!我的陛下啊,你敢說她們對你毫無覬覦之心嗎?你死了五年鄭希言對你的女兒視如己出,我一箭射出白浣清想要為你擋箭!哪怕你剛剛害死她的妻子和孩子!還有子書珏、還有你的那個小侍女,你敢說她們對你毫無他心嗎?”
“你是我養大的,你就該屬於我!”
“那也是你的女兒!”
“子書謹,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嗎?”裴宣驟然加重手上力道,將人狠狠往下一按,本就堆在被褥中的人輕的像一片棉絮倒在重重疊疊的錦繡當中。
她失血慘白的臉開始湧上不自然的漲紅,在這樣的情況下,她還是盡力的伸出手去,因為這個動作胸口幾乎血流如注。
她抓住攥住她脖頸的那隻手,吃力的從她纖細的手腕上撥出那隻血玉的手鐲。
“為、為什麼戴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