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副身體實在太差了,她昨天和子書謹共乘一騎都是子書謹在出力,她連韁繩都沒握一把,今天被追雲往前一帶才發現這副身板脆的可憐,追雲一個直沖她渾身骨架子都快跟著抖散了。
然而她不能放開手,裴靈祈還在前面。
追雲年紀上來了一條腿也不怎麼樣,但拼盡全力撒歡似的沖過去還是很能看的過去,那匹紅鬃烈馬被追雲蠻橫的從身旁擦過去,硬生生把它撞開偏離了原先的路線。
發了狂的馬發出長聲嘶鳴,慌不擇路的在空地奔逃,好似背後有什麼兇猛的動物在追逐它一般。
這樣橫沖直撞沒有任何人能預料,還是有可能傷及裴靈祈。
得想個辦法。
“朝我這兒來——”鄭希言喝道。
裴宣立刻掉馬馬頭:“駕——”
她手握韁繩驅使追雲截斷在發狂烈馬的必經之路上用身軀微弱的變向改變了馬匹的沖勢,使其直沖鄭希言而去。
電光火石之間鄭希言驟然出手,手中用力在烈馬沖過去的剎那間拽住韁繩,烈馬奔逃之時力道重過千鈞非常人所能擒住,連帶著她的身體也往前一撲。
她腳下蹬住草地藉助這股力道猛地躍上馬背,手臂繃緊纏繞韁繩用力氣狠狠一絞,烈馬發出一聲嘶鳴,被韁繩控制著掉轉方向沖進了山溪裡。
溪水濺起半人之高,裴宣驅策著追雲上前忍不住抬起手臂擋在臉前。
放下手臂時那匹紅鬃烈馬已經軟趴趴的倒在了溪水中,四肢抽動了一下很快不再動彈,剛剛那一剎,鄭牡丹擰斷了它的脖頸。
這幾年她的內力突飛猛進,較之從前已不可同日而語。
“殿下?”
裴宣跳下馬來,猛的擦了一把臉上的水,半膝跪在溪邊喊道。
沒事吧?
溪水裡伸出一隻手來,她下意識搭了上去,好冷一雙手,那雙冰凍的手突然反向抓緊她的手,力道重的差點掐斷她那把可憐的骨頭。
雪水融化的寒意似乎浸透了這個人,裴宣被凍的哆嗦了一下 ,驀地撞進一雙冷的掛霜的眼睛裡。
鄭牡丹那雙眼睛幾乎黏在她身上了,臉色慘白,衣領已經盡數被打濕,纏在手臂上的繃帶因為剛才驟然發力已經裂開,露出裡面新鮮的傷口,像是練功過度的傷勢。
她的嘴唇烏青,看著不像太好。
不是吧?剛剛還能一把絞死烈馬的猛將怎麼突然這樣了?
凍傻了?
裴宣很想拍拍她的臉笑話她一下,但最終只是謹慎的開口:“殿下?”
你怎麼了?殿下?
“你怎麼能騎追雲?”
你怎麼可能會讓追雲認主?她臉頰發青,幾乎每一個字都咬牙切齒的清晰。
一向不聰明的人你怎麼突然這麼聰明瞭,裴宣在心裡暗暗嘆息一聲,旋即真摯道:“下官不知那是殿下的馬不能騎,下官只是想救駕一時情急,還望殿下饒恕。”
她揣著明白裝糊塗,顧左右而言他,偏偏那雙謊話連篇的眼睛是那麼真誠,真誠的讓人挑不出任何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