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王聽說你曾打聽過去關外的商隊。”
這不是什麼稀奇事,她沒銀子的時候還想過貨比三家,跑了好些個鏢局。
“本王會將你送出關外,改名換姓,從此裴歲夕這個人會在這個世上消失,”鄭牡丹回頭帶出一點冷嘲,“如果你能放得下榮華富貴的話。”
你好摳搜啊鄭牡丹,裴宣蹲下身將手浸入山溪洗手,雪水化開的溪水冰冷又寒涼,初春的溪水沒有遊魚,平靜的像一面鏡子,映出她那雙隱隱有些悵然的眼睛。
“再加五萬兩吧,”她抬頭笑笑,“在關外總要生活吧,其實殿下如果當初你在城外肯給我那五萬兩的話,我是絕不會來做這勞什子官的。”
總的來說都是貧窮惹的禍。
“下官其實很意外,殿下會告訴下官這些。”我還以為你會直接尋個錯處按死我這個小嘍囉呢。
鄭牡丹本不欲同她說這些,然而她的語氣實在太自然,讓她忍不住跟著接下話來:“本王是不希望有任何人替代先帝的位置,可同樣不想讓陛下傷心。”
這樣啊。
她們的目光一齊向裴靈祈,年幼的女孩依靠著通體雪白的駿馬愜意的曬著太陽,蒼白的小臉輪廓像極了某個人。
所有人都在小心翼翼的守護著這個年幼的女孩,哪怕鄭希言疑心子書謹弒君,這麼多年也只是橫眉冷對,從未在小家夥面前翻臉。
她從小沒有母親,但好在身邊所有人都這樣用心的愛著她。
多謝你,鄭牡丹。
她在心裡悄然開口,謝謝你這些年代替我陪在她身邊,盡了我未曾盡到的責任。
冰冷的溪水將未知的惆悵帶向遠方,裴宣站起身甩了甩水,踩著光滑的溪石走向溪流的對岸。
淺綠色的裙擺倒映在水中,投下一片淺淺的陰影,她的背影單薄而纖細,鄭希言不知為何忽然想伸手拉住她的衣擺。
這種荒謬的想法只存在一瞬間她的臉色就有些發青。
再像又能如何?終歸不是那個人,誰都能認錯,能忘記,唯獨自己不可以,自己也忘了她這個世上還有誰會記得她呢?
也就是她思索的這片刻,山林中驟然響起一聲急促的尖嘯,數匹烈馬從林中狂奔而出,朝著這片空地橫沖直撞而來。
什麼東西驚了馬?
鄭牡丹眉頭一皺,忽然發現裴靈祈正處於烈馬沖撞的路線上,她神色瞬間一凝,心中快速思考,從這裡飛奔過去哪怕有輕功也是難上加難。
好在追雲在這裡,追雲過去恐怕還來得及。
鄭牡丹霍然抬頭打了個呼哨,追雲聽見動靜停下吃草的動作揚起蹄子跑過來,然而有人比她更快。
裴宣站在溪石上本就領先鄭牡丹數步,現下想也不想拽住韁繩就翻身而上。
“蠢貨!”鄭牡丹斥罵一聲,如果眼神能殺人這個不知深淺的少女已經被她殺了無數次。
追雲性子烈又被嬌養的不知天高地厚,這個世上就那麼寥寥幾人能駕馭得了它,就連裴靈祈它都不一定樂意駝著,其他任何人敢上馬都要被它瘋狂顛下去摔個人仰馬翻不可。
她已經預料到接下來的殘局,然而出乎她意料的,追雲竟然並沒有發脾氣。
少女騎術看起來並不太熟練,握住韁繩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後仰了仰才又猛地朝前一踉蹌,但她不曾放開手,追雲也只是嘶鳴一聲駝著她就朝前沖去。
鄭希言整個人都是一僵。
她的目光幾乎凝固,眼睜睜看著脾氣暴烈的追雲撒歡似的駝著少女沖向空地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