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要面對子書謹應該是緊張的睡不著覺的,可前面熬了一天一夜沒閤眼,真到了節骨眼上她反而有點撐不住了。
進宮經歷了幾道盤查,有太後手諭一路暢通無阻,約莫戌時三刻左右馬車停下,有宮人接引她下馬車。
巍峨的殿宇在黑暗裡像匍匐的巨獸,宮燈一盞一盞亮在宮道的盡頭。
這座喝飽了血的宮城在黑暗裡有種冷酷的陰森。
她有點不想往前走。
十七八歲的少女會膽怯也是正常的,廣百心中搖搖頭,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此時想反悔卻是再無可能了,於是低聲提醒:“裴大人請吧,莫讓太後久等。”
子書謹綠我不要這麼迫不及待好嗎?
裴宣有點悲傷,又想子書謹能等五 年已經很對得起自己了,然後不免又想,誰又能保證自己是她找的第一個情人呢?
算了,想也沒用。
她懷著沉重的腳步,然後被廣百攔下了。
“?”太極宮不是往這邊?
廣百有些訝異她怎麼會知道路,作為前朝女官理應不知道後宮道路,又思索或許是因為起居娘子為她講解過,畢竟起居娘子時常在此間走動,她壓下疑慮:“服侍太後前需沐浴更衣,大人請。”
裴宣有點五味雜陳,終於有點自己要被臨幸的感覺。
宮裡的沐浴更衣跟靈書在家裡燒水洗澡不可同日而語,太極宮旁有數個兩丈見寬的浴池引天然溫泉水四季不休,她被引至其中一個旁,任由宮人將她衣裳除盡,而後開始點花露解長發。
然後……洗了一個時辰。
裴宣感覺自己的皮都被搓掉了一層,好像覺得她皮下藏了毒藥似的狠勁兒。
對此的解釋是太後有潔癖。
有潔癖你還找情人?裴宣默默腹誹了一下。
沐浴完以後開始更衣,有宮人用幹透的錦帕輕輕為她擦拭長發,另有心靈手巧的女官為她編織冠發,侍立一旁的女官開啟掐絲楠木木箱,裡面琳琅滿目放著各地進貢的珍品。
碧玉臥龍點翠金簪、鸞雀並蒂步搖、金瓔珞紋耳環、金雀翅纏枝金釵……
有點像她的遺産……
裴宣是個財迷,可能是因為小時候實在太窮,哪怕富有天下的時候也是個財迷,她的愛好就是收集金燦燦的玩意兒,有小金庫的感覺讓她感覺很安心,但最終她走的時候一樣也沒能帶走。
埋土裡太可惜,她也支援迴圈再利用,比如繼承給女兒當小金庫,但子書謹你也沒說是全拿來給新歡啊?
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攢了一輩子的家底就這麼全流了外人田,裴宣簡直心痛的不能呼吸。
她沒忍住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小金庫,早知道就再努力努力多活兩年了。
賣完身能帶走一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