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裡,阮識陽早已經沒了影子,真正的阮老闆也已經佛系入睡,偌大的客廳裡,只有母老虎一個人。
媽媽穿著睡衣,顯然是特地等著阮拾月。
阮拾月從冰箱裡拿了盒阮識陽的冰激淩,盤腿坐到媽媽邊上,塞了一勺冰激淩,含糊的問道:“有事嗎?”
“拾月啊,談談你的男朋友。”
阮拾月咯噔一聲,聽媽媽的語氣,感覺要說什麼嚴肅的內容,聽不出態度,應了聲等待下文。
“聽說從高一就喜歡人家了?”
“嗯。”
“突然學攝影也是因為他?”
“嗯。”
“拾月啊,其實媽媽很早就想問問你。之前你們還沒在一起的時候沒問,是我怕你會以為我反對。現在你們在一起了,我希望你能思考一下。”
阮拾月愣了愣,有什麼東西需要這麼嚴肅的思考?
“先說明,媽媽對他很滿意。”
阮拾月點了點頭。
“你活了二十五年,前面的十七年糊裡糊塗,大家都一樣。後面八年呢?你只是不停的圍繞著一人人轉?”
阮拾月沉默了,不得不承認,她正如媽媽說得那樣,在懵懵懂懂的年紀裡和大家一樣懵懵懂懂,當身邊的人開始擁有屬於自己的夢想的時候,她一門心思的愛著一個人,當他們因為未來的職業而苦惱的睡不著覺的時候,她僅僅為了新生大會上的一眼而義無反顧選擇了攝影,當那個人離開的時候,她也輕而易舉的放下了攝影,過上無所事事每一天的生活,此時此刻的別人,正在將自己的全部精力,投入在自己愛或不愛的工作中。
“如果他沒有選擇跟你在一起,你的後半生,打算怎麼度過?”
是啊,如果萬一沒有那麼幸運,萬一程衷還是沒有選擇自己,接下來會怎麼辦。重新愛上一個人,為了那個人而沖動的選擇新的職業嗎?這些年來,在她身邊不乏優秀的人,可一旦有了那麼一個人,這顆心都會被填滿,再也容不下其它了,這樣的一個人,是無論如何也摘不下的,愛上新的人太難了。那麼,自己會以這樣頹廢的姿態一生不振嗎?沒有工作,沒有目標,沒有理想,空洞的宛如一堵灰牆。
“阮拾月,你這輩子的價值實現與否,僅僅憑著一個程衷嗎?”
媽媽問完這句話也不再開口,只是溫和而堅定的注視著阮拾月。
阮拾月回答不上來。媽媽這樣直白的揭露,讓她第一次覺得,愛程衷這個她過去八年來自認為做的最偉大的決定,其實也不過如此,甚至,有些可笑。
最最關鍵的,是攝影對她而言,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呢?
阮拾月第一次這麼露骨而理性的面對自己的過去。有一種現實壓的她喘不上氣的感覺。
作為一個母親,阮媽媽自然知道拾月心裡的波瀾起伏,可正因為她是母親,她得冷靜的讓她看清現實。對阮拾月而言,此時的程衷是她呼吸的空氣,可以輕而易舉的左右她的命脈。
這樣一場愛情裡,拾月太被動,太容易被捏住喉嚨了。
“好好想想。想明白之後,你就好好和程衷過日子,過你認為合理的生活,媽媽不會幹涉你的選擇。時間不早了,今天在這裡睡吧。”
媽媽起身,收走了茶幾上被阮拾月才吃了幾口的冰激淩,取而代之放在上面的是一杯牛奶。做完這一切,她也頭也不回的上了樓,只留下阮拾月在這寬闊的空間裡。
恰在此時,程衷的電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