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緊抓著枕頭,目光死死看著那外頭再次行走而過的護衛隊,只覺萬分古怪,心中隱隱竟起了一個可怕的念頭,難道楊雲廣擺了自己一道?
念頭一起,他便迷迷糊糊的疼暈了過去,在他昏迷之際,那道冷芒也即將迎來,卻聽得外頭自己親衛飄渺的嗓音傳來:“快,有刺客,快保護好林大人。”
他就這麼暈乎乎的暈了過去,而兩個黑衣人也就此收了手閃身離開。
看著那些衝進屋子的人,傅雲燕笑,“這邊戲看完了,我們也該走了。”
蕭卿寒點了點頭,伸手將她攔腰抱起,足尖點地的便帶著她翻過了楊府的城牆。
被他抱著,傅雲燕多少有些不適應,腦子有片刻的放空,出神間聽得頭上男人的嗓音輕悠悠傳來:“為什麼不讓人直接告訴他?”
傅雲燕愣了愣,才隱隱明白他問的是什麼,她笑了。
直接在言語交涉中透露楊雲廣,讓林袁清對楊雲廣起疑,這一點她不是沒想過,不過嘛,林袁清畢竟是在官場中沉浮幾十年的人了,又豈是輕易可以糊弄的。
傅雲燕笑,望著男人剛毅線條下的側顏,道:“比起相信你,我相信林袁清更願意去做個聾子或者瞎子。”
蕭卿寒挑眉,示意她繼續。
“他是老謀深算,如果直接告訴他楊雲廣的背叛,他反而會疑心你的用心,畢竟他初到長寧城,而你又與傅家有恩,這樣在他那裡反而是挑撥離間了,白費功夫。”
傅雲燕道,一雙眼看著遠處沒於烏雲中的明月,涼涼接話,“只有在他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他才會去疑心楊雲廣,再恰到好處讓他遠在外院的親衛來救駕,層層護衛的形同虛設,這樣大難不死的效果,比起去跟他說更有用。”
她說得眉飛色舞,那樣顯於唇邊狡猾如狐的笑意,讓蕭卿寒晃了會神,眼中漸起讚賞,道:“那麼,接下來你想怎麼做?”
“明日,劫後餘生的林袁清一定會搬離楊府,並且會開始徹查楊雲廣這幾年的一舉一動。”傅雲燕道。
兩人說著,似乎話題當真投入,投入到連傅雲燕都沒有心思去看周遭景色變化,沒有察覺到其實他們已經離開了楊府,其實這個男人應該將她放下的。
而蕭卿寒卻是聽著,那隱於陰影中的面龐下,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兩人都回房後,蕭卿寒從腰間解下一個香包,那香包在長年累月下線變得有些粗糙,香包的頭被縫合住,他的手指摩挲著香包裡頭物件的菱角,忽而粲然一笑,對著靜謐夜色中徐徐道:“母后,你總是看走眼,對於那個人也是,對於傅雲燕,你也是。你看,她不正是適合生存於這亂世中嗎?”
這半塊玉的意義,於他似乎不一樣了。
望著窗外寂寥夜色,蕭卿寒道,“兒臣必定會護她周全,兒臣知道,她是母后你留給兒臣最後的囑託。”
翌日清早,未見及那東方日頭露出大半,長寧城有名的陳大夫就被府衙派來的衙役給連人帶床的請去楊府就診。
陳大夫那年邁的身子被人架著,一路就這麼在街頭巷尾嚷嚷著去了,餘音未消,倒是把周圍百姓叫醒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