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這幾日的心緒太過於緊繃和壓抑,讓她在這一睡睡得有些沉。
而熟睡中的她卻是不知,那個她揣測沉思的人,便在與她相隔一堵牆的隔壁房間內。
夜深人靜之時,最是能聽得清周遭那些潛伏於暗流中的波濤洶湧。
蕭卿寒將身上染了傅雲燕血的外袍換下,他素來愛乾淨,即便這幾日遠門遊歷,他仍是會帶上備用的衣物,且對衣物上也是講究,若非當時情況需要,可能他會絲毫不願意去抱傅雲燕。
外袍丟置在椅子上,他起身往著大敞開的視窗走去,外頭月色朦朧,絲絲涼意透人心脾。
他將窗子一收,低眸便看見那被他置於桌上的半塊玉佩,本來是扔了,可偏偏半路他又折回去撿了回來。
蕭卿寒眸色冷冷的,這玉佩的意義其實對於他來說根本沒有什麼,甚至可以說威脅的力度微乎其微,他之所以留著,為的不過是七年前傅家對他的恩,而會想去扔了,只不過是因為那個愚蠢的女人在沒有實證下就定義他,這讓他惱怒。
似乎覺得自己想得太過深入了,他忍不住抬手便揉了揉自己有些微微作痛的太陽穴。
想及傅雲燕,他眯眼,嗓音清冷而不屑:“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一個比一個還要蠢。”
翌日清早,傅雲燕便出了客棧,一路吃著包子便去了長寧城府衙。
在府衙門口等了好些時辰,她卻是怎麼也等不到三品巡撫楊雲廣的到來,周圍行人百姓也越來越多,她心有不安,生怕周遭百姓中會有那一夜的劊子手出沒。
見她一臉急切的翹首以盼,門口衙役便好心說道,“我勸你還是別等了,這幾日城中無所大事,楊大人他很少來府衙的。”
傅雲燕雙手攥緊,又再次鬆開,繼而又是攥緊,反覆幾次後,她終是回頭對衙役道:“這位大哥,若是楊大人來了,煩請你告知他一句,傅平之女有要事相商,請他到福來客棧一會。”
她的話字字說得急切,說話間的雙手也是帶著絲絲緊張,望向衙役的眼帶著懇求。
她這樣,讓衙役面上表情也是難得的有些慎重,又因她那過於急切的眼,未及深想,便爽快的應下。
待傅雲燕離去,衙役才有些惱的拍了拍自己的頭,嘴上喃喃罵著自己。
誰知,他這邊剛嘟囔著,那頭巷口拐角卻是一步一搖的行來一頂八人轎,轎前亦步亦趨跟著的是城中出了名的胡師爺。
這樣陣勢行來,周遭百姓很是識趣的退避。
待轎子停放在府衙門前,衙役還沒回過神,就聽得那頭胡師爺招呼著:“你個沒眼力勁的,沒見大人來了嗎,還不過來相迎。”
衙役這才回神,一看臺階下的轎子,心是一顫,忙是跑了過去行禮,心說這姑娘倒是去得不逢時,人一走大人就來了。
就見一隻手掀簾步出了轎子,楊雲廣一身暗紅繡紋束腰的官袍走了出來,他捋了捋下巴處的短鬚,對著身側的胡師爺呵呵笑道,“今日若是事不多,便早早辦妥了,本官好儘早回家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