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秋天的緣故，窗外枝葉凋零，總讓人有些傷感。
半山草廬的大院兒裡，楊氏聽孩子們東拉西扯的聊著，笑得合不攏嘴，就連圍坐的圈圈上，空了一把椅子都沒察覺。
知月原本在那兒的，可她覺得自己沉悶的臉，會破壞掉那其樂融融的氣氛，便回房繡花了。
她的繡功著實不怎麼樣，許久未摸的針線，也老是和她作對，還好她很早便認清了這一事實，不然以此為業的話，很可能會餓死。
手裡的這塊布便是練習用的，她可不想自己精挑細選來的布料，出現在路遊眼前時，全無美感，只剩一片血書的悲壯。
這些日子，兄弟們知道她在養病，也都沒提上路尋寶的事，就連從前總是在她眼前晃悠的那幾個，也識趣地很。
她這才有了獨處的時間，藉著手裡的活兒想些事情。
唉，她才幾歲呀，怎麼那麼多回憶？好的，壞的，全都和慕染雲有關。
想起她初到嫣紅樓時，乾孃對她說過，‘若是到了以身體來俘獲男子的地步，那便是最後的手段了’。
那時她並不明白這其中的含義，也不知道嫣紅樓是個什麼所在，如今這兩樣她都瞭然了。
乾孃身處風月之中卻活的通透至極，即便在賣笑的場合，那種事情也只是交易的最後一環，前提是可為，願為，而後才能為之。
她便是太過後知後覺了，她與那位上仙，可為嗎？不可。願為嗎？她一廂情願。這樣怎麼可能不失敗呢。
她先前總是抱著一絲僥倖，以為天長日久的，他即便是座冰山，也該被她暖化了，呵呵，好傻哦！
那天在偏殿，都到什麼關頭了，就算是話本里面的公公，也難做到像他那般冷靜吧，而且他也不是公公，她都摸到了……
這會兒想起來都能激動半天的場景，人家愣是拉閘熄火了。
她若是再不明白，那可不是蠢了，那就是自個兒跟自個兒過不去了，何必呢。
其實也是難為慕染雲了，有這個師徒的名分在，他心裡壓根就不會往這方面想，這麼多年的情分，他是真的不願傷她。
回首往事，哪一次他不是給足了她面子，知月啊！別再逼他了，也放過自己吧。
這一世你們就只有師徒的緣分，就讓他好好做你的師父吧，再不可自私行事，斷了在他身上這份心思吧。
“噝……，又扎手上了”，知月狠啄了一下見紅的手指，低頭望著慘不忍睹的小手，她突然靈機一動：
若是能有個什麼東西，時刻提醒她，不得對師父無禮，不得對冰山有非分之想，那問題不就全解決了嗎？
她怎麼早沒想到呢，太好了，如果真有這種東西，以後她和慕染雲就可以回到從前了，對對對，就這麼辦。
之前讀《六界通史》的時候，上面好像有記載，時間太長，她有些記不清了，那東西就在九件神器之中。
想到這兒，知月收了針線笸籮，便從後門溜出去了。
那本《六界通史》她先前從匯卷閣借回來後，便一直沒還，現在應該就在自己的寢室裡，她得回去看一眼，再做打算。
去她的寢室，是不必經過正殿的，和慕染雲的寢室也是兩個方向，所以她一點兒也不擔心，會碰到某個暫時不想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