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剛在她的嫁衣上繡了沒幾針,連一刻鐘都不到,她便把針線從我手中搶走,“做這些針線活最是費眼睛,嫂嫂快停下來歇歇!”
這一歇,我便再沒拿起過針線。
見她並不敢讓我多做繡活,天色又漸漸晚了下來,快到用晚膳的時候了,我便想早些回去,衛珠卻死活拽著我的袖子不肯放我走,非要我陪她一道用晚膳。
“雖說我盼著嫂嫂能多疼疼三哥,可嫂嫂也不能太慣著他了。不能每晚都等他回來用膳,得偶爾讓他回來發現你竟然不在,也讓他嘗嘗這種失落感,他才會意識到那個每晚等他回家之人對他是何等重要,才會越發離不開你。”
我忍不住在她額頭上輕點了一下,“你從哪裡聽來的這些?還未出閣,懂得倒不少!”
她嘻嘻一笑,“嫂嫂就當這些都是我自己悟出來的好了。嫂嫂覺得我說得可對?”
我點了點頭,她這話確是有幾分道理。
衛恆都害我失落了這麼些天,我今晚也讓他失落一次,亦算是禮尚往來了。
於是,我便慢悠悠地同衛珠用了晚膳。衛珠先還同我打趣,說是可別我們才動筷子,衛恆便跑來找她要人,親自接我回去。
哪知一頓晚膳吃完,我又坐著飲了杯茶,同她聊了有小半個時辰,衛恆卻仍是連個人影都不見。
我壓下心底的失望,起身同衛珠告辭。
她這回倒也沒留我,只是有些訕訕地同我道了一句,“嫂嫂路上小心!”
自從返回鄴城後,他每日一回府,便是到我房裡來,連書房都不大去過。
可是等我回到房中一瞧,竟仍是不見他的人影。我雖然在意他為何不在,可因心頭對他有氣,便強忍著不問他是否回來,現下又在何處。只吩咐採藍備水,服侍我沐浴更衣。
我剛在浴桶中坐下,採藍就說忘了拿替我擦身的布巾,要出去取,哪知她這一出去,半天都不見回來。
我再一瞧,不知何時,採綠竟也不見了蹤影。不等我心下起疑,一個高大的人影已走了進來,不是衛恆是誰。
他只披了件白色的袍子,衣帶鬆鬆繫著,裡頭竟是連中衣也沒穿。
我本該覺得驚喜,卻又一點兒不覺得驚訝,彷彿他此時的突然出現是一件再理所應當不過的事兒。
既沒有驚惶失措,也沒有害羞躲閃,我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一步一步朝我走近。
他眉梢眼角皆是笑意,如三月春風,讓人心神皆醉。
“讓為夫服侍夫人沐浴,可好?”
他說著,輕輕一拉衣襟上的系帶,將那件外袍信手丟在一邊,一步便跨進了浴桶之中,不著寸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