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魁雖然是死了,但希靈也完全沒有再回瀋陽的意思,只想在天津好好經營生活。躲在租界裡也做一做富貴閒人。當然“富貴閒人”的前提是富貴,沒錢不成。小桐自從經過了一場牢獄之災後,身體就再沒恢復往昔的健康,希靈也不許他再東奔西走,但他們都還年輕,坐吃山空不是長久之計,所以希靈嘴上不提,心裡其實是一直在打著算盤,並非真閒。而在她的苦心籌謀之下,吳公館一直維持著先前的生活水平,一家三口走出去。始終擺著先生太太闊小姐的派頭。
這一天。小黛和玉恆吵了一架,正好被希靈撞見了。等玉恆走後,她很納罕的問小黛:“他還敢和你吵架?”
小黛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氣得面紅耳赤:“媽,你不知道,他總管我,他嘴裡還不乾不淨的愛罵人,我煩死他了!”
希靈笑問:“又煩他了?”
小黛氣得一跺腳:“他說翻臉就翻臉,沒見過比他脾氣更壞的人!”
“你小時候怎麼不煩他?”
“我小時候他還沒這麼煩人!”
希靈不再多問,玉恆脾氣壞。“煩人”,也並沒有太出乎她的意料。現在回憶起白子灝,她的心態已經可以比較平和了,對於白子灝其人,她也能做一點客觀的分析了。如果“有其父必有其子”這句話是準確的,那麼玉恆將來的脾氣,很可能還會變得更壞,“更煩人”。
這樣一想,把小黛嫁給玉恆,或許對小黛來講,並不是太好的選擇。不過小黛還有她這個媽在,如果將來玉恆真敢對著小黛犯渾,她自信會有手段降服他。
她又想:“玉恆怎麼一點兒也不像何養健?畢竟是他養大的,可是竟會被他養得一點痕跡都沒有。”
她剛一想到何養健,結果立刻就接到了何養健的電話。上次她偶然見到何養健,閒談時無意間談到了股票市場的情況。結果何養健留了意,今天特地打電話來向她提供了幾支股票的內部訊息。談過了股票之後,何養健又說道:“還有一件和玉恆有關的事情,我想和你談一談。”
希靈答道:“談吧!”
何養健在電話中笑了一聲:“不,不是在電話裡,這並非三言兩語可以說清楚的事情。”
希靈聽了這話,倒是起了一點好奇心,但是也完全沒有和何養健私下相會的打算,而是放下電話直奔了何養健的商社。兩人在肅靜的大辦公室裡見了面。
何養健讓自己那個謝了頂的老秘書關了房門,然後請希靈坐下,又給她倒了一杯茶。自己端著一杯茶也坐在了辦公桌旁的長沙發上,他很正經的開了口:“是關於玉恆的婚事,十八歲了,又這樣的不老實,我想讓他早一點娶妻生子,興許可以變得成熟穩重一些。”
希靈點了點頭。暫且不發表意見。
何養健又道:“但是我聽說他整天都和小黛在一起——”
說到這裡,他是欲言又止,等著希靈來接下文,然而希靈只又點了點頭,依舊是沉默。
何養健無奈,只好繼續說了下去:“我很擔心,玉恆會忘了小黛是他的親妹妹。”
希靈終於開了口:“小黛不是玉恆的親妹妹,是我從外面抱養回來的孩子。”
此言一出,何養健立時一驚。
希靈繼續說道:“現在小黛還小,等小黛再長大幾歲,玉恆也再定一定型,如果他們自己願意的話,我看讓玉恆和小黛結婚,也不是壞事情。”
說完這話,她發現何養健正嚴肅的直盯著自己,便一皺眉頭:“看什麼?”
何養健收回目光,低聲說道:“原來是這樣……”
然後他一笑:“那我就沒什麼可說了。你應該早一點告訴我,也免得我擔心了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