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養健帶著小威,到了吉田家坐了坐,他坐了不一會兒。盛裝打扮的春美也姍姍而來。吉田家的女孩子都是無甚姿色,春美作為吉田家族中的首席大美人,所以還挺受堂弟堂妹們的歡迎。何家三口後天要啟程去上海看望金婉心,所以春美此刻連說帶笑,承諾回來時給弟弟妹妹們帶些上海的摩登玩意兒做禮物。何養健很莊嚴的坐在一旁,不摻合女人和孩子們的談話,一想到要去上海拜見岳母,他也真有一點頭疼,因為她那位岳母身邊還有一個陸克淵,對待陸克淵,他始終是拿不準態度。況且陸克淵顯然也是並不願意和他見面。
如此到了中午。他把小威交給了春美,自己隨便找了個藉口提前離去。他前腳一走,小威立刻對母親咬了耳朵:“他是看那個野小子去了。”
春美聽了,不是太在乎,因為她下午也有個約會——她生性浪漫,結婚這麼多年了,還是安穩不下來。雖然不敢公開的勾三搭四,但私底下一直沒閒著。所以何氏夫婦之所以能常年的相安無事,完全是因為各有各的事業,身心都很忙碌。實在是沒有閒工夫吵架的緣故。而且雙方在各自的領域都很成功,何養健就不必說了,春美的身邊也從來不缺乏仰慕者,即便是現在,她隨便勾勾指頭,也照樣能招來年輕健壯的情人。唯有小威成績平平,算是這個模範家庭裡的唯一庸才。
中午一過,模範家庭兵分三路,先生去看野小子,太太去見小情人,庸才沒人要,則是回家自己待著去。庸才心中有些難過,然而也只能是默默忍著。到了這個時候,他寂寞得想哭,甚至覺得野小子都不那麼討厭了——如果他爸爸肯帶著他到野小子那裡玩一會兒的,他是會同意的。
如此到了晚上。大年初一的晚上,何宅之內還是不見熱鬧。何養健明知道家裡只有小威一個人,然而毫無憐憫之心——對待小威和玉恆這兩個孩子,他時常會故意的折磨折磨他們,因為對他來講,這兩個孩子都帶著原罪。對待小威,他的態度還要更冷酷一些。
他和玉恆一起吃這大年初一的晚飯,兩人還喝了點兒白蘭地,玉恆喝醉了,把白天的謊言忘了個一乾二淨,將自己昨晚的行為如實的全交代了一遍。
“你別生氣啊。”他很坦白的說話:“我是衝著小黛去的,要是沒有小黛,我才不去。我知道是你把我養大的,我不是狼心狗肺的人。”然後他湊到何養健跟前問:“叔叔,你不生氣吧?”
何養健很平靜的搖了搖頭,其實玉恆不說。他也都猜得到。他不是很反對玉恆這麼兩家來回的跑,玉恆是他和希靈之間的紐帶,玉恆和希靈更親近一點,他和希靈之間的關係,也就變得更微妙了一點。
“小黛他爸爸,現在好些了嗎?”他問玉恆。
玉恆答道:“這次去沒看見他,說是還躺著呢。”
何養健這回點了點頭,同時在心裡竊笑了一聲。
這天晚上,何養健和喝醉了,一言不發的和玉恆擠著睡了一夜,翌日清晨才走。玉恆也漂漂亮亮的打扮了,先上街浪了一圈,及至和他的朋友們玩膩了,才又跑去一家白俄咖啡館裡,學著摩登先生的樣子喝了一杯咖啡,吃了三份蛋糕,又借用咖啡館裡的電話,打電話去約小黛出來玩。打完電話,他又要了一份蛋糕,吃完之後還是覺得沒飽。
他歡天喜地的過了個好年,到了正月十六這一天,他到何養健的辦公室裡溜達了一圈,忽然聽何養健說道:“那個誰,和你媽做對的那個李金魁,死了。”
玉恒大吃一驚:“死了?那人不是正威風嗎?怎麼死了?”
何養健平平淡淡的答道:“前幾天在街上,讓刺客用手槍暗殺了,刺客沒抓著。”
“啊?”玉恆來了興趣:“誰殺的啊?”
何養健想了想,然後一笑:“不知道,沒證據,不能胡說。”
玉恆立刻湊到他身邊,小聲問道:“是……小黛她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