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靈離了那一處廢樓,和陸克淵上汽車回家去。容少珊帶著玉恆坐了另一輛汽車,那輛汽車會直接把他送回白家去。
汽車行駛在半路上,陸克淵問希靈:“不去看看你的兒子?”
希靈答道:“他是孽種,我不喜歡他。”
陸克淵想了想玉恆的小模樣,倒是笑道:“其實那小傢伙長得還挺招人愛,只可惜命不強,爹不疼娘不愛的。”
希靈微微的橫了他一眼,然後答道:“我是厭惡他血管裡流著白子灝的血。”
陸克淵一聳肩膀,面向前方笑道:“那就沒辦法了。”
兩輛汽車在岔路口分道揚鑣,希靈和陸克淵徑自回了家,進門之後迎面看到了果子和小桐,果子迎上來接了希靈的大衣和帽子,小桐則是低著頭,悄悄的溜了。陸克淵看在眼裡,上樓後就對希靈說道:“到底還是太太高明,既沒傷了和氣,又解決了問題。”
希靈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你說什麼?”陣丸以劃。
陸克淵笑道:“小桐啊!你說得對,十四五的小子是愛犯渾,渾過一陣子就過了勁。”
希靈這才反應過來,她心裡是不像陸克淵這樣客觀的,可是也懶得多說,只道:“他和果子是從小就在一起玩的,真要是好上了,還算青梅竹馬呢。”
然後她又說道:“等到夜裡,咱們給小寶燒些紙錢元寶吧。還說小桐渾呢,我也夠渾的了,天這麼冷,小寶沒錢買棉衣,不成小凍死鬼了?”
陸克淵聽了這話,心中暗暗的納罕——再怎麼樣,玉恆和小寶都是她懷胎十月分娩出來的,她怎麼就一個親一個疏,差得如此分明?不過從另一方面想,一個小女人,剛剛摔死了一個活人,緊接著就能若無其事的談起燒紙之類的閒事,這當然也不是個凡類。興許是個什麼東西託生的——當然是個兇惡的東西,若是託生成了男人,大概會是個混世魔王。
房內安靜了片刻,陸克淵覺出了異常,走到希靈面前問道:“怎麼了?想什麼心事呢?”
希靈悶悶的垂頭站著,聽了這話,她盯著地面低聲答道:“也沒什麼,就是又想起小寶了。我想小寶來世間一趟,就是為了救我性命來的。”
然後她抬起頭,臉上也並沒有什麼哀慼之色,只是眼珠漆黑的深不可測:“小寶的眼睛可像你了。”她抬起雙手,用拇指和食指在眼睛上圍了個圈:“倆大眼睛,這麼大。”
這句話讓她說得很平靜很認真,陸克淵看了她這樣子,倒有些心疼。果然她也不是無堅不摧的,他還以為她已經把那個小奶娃子忘記了。
當天晚上,陸克淵出了門,沒能等到給小寶燒紙,於是希靈就蹲在後院,一個人燒。
燒著燒著,小桐悄悄的走了過來。在她身邊蹲下了,他伸手奪過了她手中的黃紙:“你別燒了,風冷凍手。我燒,你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