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陸克淵打完電話之後,希靈一摔話筒,咚咚咚的跑出去,衝進了容秀的屋子裡。小耗子坐在床邊,容秀正蹲著給他穿小花鞋。希靈停在容秀面前,氣勢洶洶的問道:“你說!是不是你替白子灝向外傳話了?”
容秀戰戰兢兢的站起身,強定了心神答道:“你說什麼呢?”
希靈的聲音越發尖銳了,調子比她的個子還高,像是從腦瓜頂上發出來的:“你還裝傻?!”
這一嗓子叫出來,小耗子一咧嘴,生生的被她嚇哭了。小孩子的哭聲是沒有控制的,要哭就是可著勁的哇哇哭,聲音壓過了希靈的質問。希靈本來就是滿懷怒火,如今被他一吵,腦子裡的一根弦“嘣”的就斷了。
發了瘋一樣,她把細胳膊掄圓了,一巴掌抽在了小耗子的腦袋上,把小耗子打得跌下床去,就地滾了好幾圈。容秀慌忙彎腰把他抱起來,他沒大礙,扁著嘴還想哭,被容秀用手把嘴捂了住。
這一回,容秀也急了:“你要瘋就對著我瘋!別拿孩子撒氣!”
希靈惡毒毒的怒笑一聲:“哼!你再籠絡他,他也得管我叫媽!”
容秀大聲反駁道:“我不管他叫你什麼,反正他是我一手拉扯到這麼大的,我就不許你打他!”
“哦,你厲害了啊!不但霸佔住了我的兒子,還裡通外國,讓人把白子灝那個王八蛋救了走!”
“我沒有!我誰也沒通!你賴也賴不到我身上來!”
希靈聽了這話,開始正式發瘋。
像只很靈巧的小猴子一樣,她一竄就竄到了容秀身上。容秀當即轉身背對了她,以自己的脊樑為盾牌,先把小耗子扔到了大床裡面去,然後回身抬手護了頭臉,她不還手,但也不服軟,一言不發的任著希靈打。希靈那體力不比個小女孩子更強,上躥下跳了沒幾分鐘,就只剩了呼呼喘息的力量,容秀依舊保持著防禦的姿態,臉上沒事,脖子被希靈撓出了一道紅痕,但因為希靈不留長指甲,所以這一撓並沒有真撓傷了她的皮肉。目光透過指縫,她倒要看看希靈接下來還要怎麼樣,然而希靈並沒有發動第二次進攻,眩暈似的原地晃了一下,她垂下雙臂,低著頭轉身走出去了。
小耗子爬了過來,緊緊的摟住了容秀的大腿,容秀彎腰把他抱起來,喃喃的哄到:“不怕不怕,媽在這兒呢。”
小耗子向門外看了看,見那個壞“媽”真是走了,這才放心大膽的咧開嘴,枕著好媽的肩膀,嚶嚶的又哭了起來。
希靈對容秀髮瘋的時候,容秀雖然心驚膽戰,但是除了心驚膽戰之外,再沒別的。現在希靈發完瘋了,明明沒有從她身上得出結論來,卻沒事人似的出了門去,這就讓容秀感到恐慌了。白子灝和何養健的下場就擺在她眼前,希靈只要拿出十分之一的手段來對付她,她就非永世不得超生不可。
揉著小耗子臉上的紅巴掌印,容秀把自己的首飾匣子鎖好了,把小鑰匙藏在了抽屜最裡面。然後帶上手頭全部的鈔票,她抱起小耗子,走出了白府的大門。
天氣很熱,太陽很亮,看大門的老僕役對著她笑:“容秀姑娘,又帶著小少爺出去逛呀?”
容秀勉強向他一笑:“是呢,他也不嫌熱,非鬧著要出來玩。”
老僕役又道:“那您在這門洞裡先等著吧,我出去給您叫輛洋車過來!”
不出幾分鐘的工夫,洋車停在了白府大門外。容秀抱著小耗子上了洋車,臨走之前,她惶惶然的回頭又望了白府大門一眼,同時抱緊了懷裡的小耗子。小耗子委委屈屈的,也抱緊了她。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撥出去,容秀轉向前方,對洋車伕說道:“惠羅公司。”
在洋車伕拉起洋車跑上馬路時,希靈已經在陸公館見到了陸克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