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靈坐在陸公館的客廳裡,對著陸克淵說笑:“我還是想不通,你怎麼連女學生都認識?”
陸克淵背對著窗戶,站著抽雪茄:“我不認識女學生,我只是認識女學生朋友的朋友的朋友。”
“偏巧這個女學生那天下午就和徐三小姐在一起?偏巧他們就一起到了飯店見教授?”
陸克淵笑了一下:“幫你的忙,你不領情,還要拷問我。我若是連這點辦法都沒有,又怎麼擔得起你一聲叔叔?”
希靈瞟了他一下,訕訕的收回了目光:“當初你告訴我這個法子的時候,我還怕不成功呢!”
然後她賊心不死而又百無聊賴的換了話題:“不想娶個女學生給我做嬸嬸嗎?”
陸克淵漫不經心的一搖頭。
希靈又問:“要做老光棍啦?”
陸克淵糾正她道:“我有過家,現在應該算是鰥夫。”
希靈略一沉默,忽然問道:“你是不是還忘不了她?”
陸克淵深吸了一口雪茄,然而盯著雪茄頭,輕輕巧巧的撥出一口白煙:“忘了,人死不能復生,老記著幹什麼?”
希靈橫了他一眼,不再說話了。
希靈離開陸公館回了家。抽出十分之一的心思,她也開始經營白府這一座破馬車似的大宅子了。
她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從內宅的小樓搬出來,到了前頭的大洋樓里居住。大洋樓呈了個“凹”字型,是白大帥當年起居的地方,希靈讓人將裡面重新修整裝飾了一番,將白大帥的痕跡除了個一乾二淨。容秀和白子灝自然也跟著她過了來,她將白子灝安頓在了“凹”的一側,以求眼不見心不煩。
至於樓內的僕人,她剔去了幾個,又新加了幾個。新加的幾個都是十二三歲、十三四歲的半大孩子,除了有順以外,她還挑來了有順的親戚兄弟吉慶、吉慶的妹妹果子,還有花匠的兒子小桐。這幾位都是小人精一樣的東西,並且很知道好歹,把希靈奉為自己的救世主。如果沒有希靈提拔他們,那麼有順就不提了,吉慶還跟著他做雜役的爹在白府裡幹雜活賣苦力,果子是個賠錢貨,則很可能被爹孃早早的嫁給比她年長十四歲的未婚夫——未婚夫家裡還過得去,只是本人有點傻,一說話就流口水。果子一想到要嫁人,就痛苦得想要抹脖子跳井。
把這幾個小東西撒在樓裡做了自己的眼線,希靈放了心。這天早上,她坐在沙發上翻開報紙,忽然被一條新聞吸引住了目光。
新聞位於頭版頭條,講的正是何養健那一家婦女慈善工廠。工廠昨夜發生了騷亂,因為幾名年輕婦女不堪男把頭的騷擾,想要趁夜逃回家去,結果被巡邏隊當成賊捉了住,雙方撕扯起來,越鬧越大,終於鬧成了不可開交。
希靈讀完新聞,臉上並沒有表情,也不和容秀講,只把報紙合了放回原位。
一天過後,如她所料,一石激起千層浪,慈善工廠被報章醜化成了窯子一般的骯髒地方,女工們為了臉面,不得不紛紛的辭了工回家去,而工廠的主人何養健也被風浪捲到了眾人眼前,他和徐三小姐新近解除婚約之事,也被當成新聞,長篇累牘的上了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