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要是還惦記您的兒子,就讓您前夫別再睡了。他要是在陰陽兩界迷路了,就麻煩您推他一把,把他推到陽界來。他要是不想回來您就幫忙踹一腳,這邊他還這麼多事呢,您兒子自個兒實在撐不過來。”
羅麥說完,咬開了幹紅的木塞子,把深色的酒液嘩嘩啦啦倒進火紙灰裡。
“外婆說這是您最喜歡的幹紅,我給您送過去了。媽,你在那邊也要過得好。”
羅麥摘了帽子,在雪地裡給母親磕了三個頭。
林浩天把一束百合放到墓碑前,深深鞠了一躬。
公墓的看護從山下急赤白臉跑上來,老遠就大聲吆喝:“噯!誰讓您們燒紙的!罰錢!”
羅麥拽著林浩天麻溜從另一邊竄了。
回去路上羅麥問林浩天這樣管不管用,這種上祭日墳的儀式還是跟著林浩天學的,農村裡講究這一套。
“不知道,但老一輩人都說先人會聽見。”
羅麥知道是心理安慰。
中國鬼神之說總有很多矛盾的地方。說要喝孟婆湯過奈何橋,就忘了前塵事去投胎,那祭祀的時候又給燒紙人又給燒紙錢是燒給了誰?
羅麥想若是他母親真收的到他的傳話,唯一的解釋就是她還沒去投胎。
羅麥把手背在腦後,放鬆了倚在座椅上,看著窗外茫茫雪色,輕聲說。
“我可真希望是真的。”
晚上林浩天炒了火鍋底料,燒了高湯。拉出電磁爐來在餐桌上涮火鍋。
羅麥嫌林浩天做的鍋底沒滋沒味,在蘸料裡猛加小米辣,吃一口進嘴裡整個人就要爽的上天,林浩天吃的慢條斯理,吃一會兒就要去看看靠在沙發上的羅建。
“你幹脆把我爸放到餐桌上來一塊吃。”
林浩天繃著臉,用筷子翹他的碗。
羅麥抱著碗後撤,“我說的是真的。”
林浩天敲他的腦袋,羅麥才躲,“別打了,我錯了。”
林浩天這才消停。
羅麥撈生菜蘸醬,邊吃邊和林浩天商量,“黑子老了,我前天抱他去看醫生,醫生說就快走了。”
林浩天頓了頓筷子。
羅麥看著車庫方向,黑子的窩在那裡,下雪前他和林浩天給黑子的狗窩鋪了厚厚的棉被。黑子只是蹭了蹭他們,慢吞吞爬進去,背對著他倆,孤獨地盤成一團。
“很難挺得過年關了,他已經很老了。”
一頓火鍋吃的食不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