嬈荼蒼白一笑,閉上眼睛,在他懷中沉沉睡去。
……
醒來時已是深夜,屋內空無一人。她披衣下床,推開房門,卻見院內灶房閃著一豆幽幽燭光。
她輕輕走過去,透過窗戶,看見沈築背對著身負手而立,在他身前跪著兩人,山鬼和柳杏。
山鬼倒沒有怎麼樣。柳杏卻是渾身發顫,泣不成聲。
沈築淡聲道:“柳杏,你從今日出府,帶你老母離開京城。如果再讓我看見你,我保證你會死的比南懷玉還慘。”
柳杏抖了一下,伏在地上哀哀地應了一聲,顫抖著走出灶房。
出門時看見嬈荼,小丫頭愣了一下,羞愧之色頓時溢上臉頰。
嬈荼輕輕揮了揮手,令她噤聲。只聽裡面的沈築對山鬼道:“現在,來說說你家姑娘的事。”
山鬼道:“該說的我都說了,姑娘先是聞了迷情香,又喝下放了迷藥的茶,之後去夫人那跳舞,腳上被大紅猩猩氈上的銀絲幾乎割爛。要不是我通知了大人,大人及時趕到,姑娘今晚便難逃那南懷玉的折辱。”
沈築耐下性子聽她說完這些話,才道:“說些我不知道的,你姑娘原籍在哪,本名叫什麼?”
山鬼仰起臉老實道:“姑娘是姑蘇人氏,從小流落青樓,本名就叫嬈荼,是姑蘇醉月樓的媽媽給起的名。”
沈築冷哼了一聲,居高臨下看著小丫頭,緩緩道:“我要聽實話。”
山鬼無辜道:“婢子說的都是實話,公子不相信的話可以去查。”
沈築又是一聲冷笑,他找了個矮凳坐下,仔細打量山鬼,“前些日子在那窄巷口,我的車轎輪軸被一人以銅板打裂,思來想去,是你做的手腳吧?”
山鬼咬緊薄唇,神情糾結了一會,才老實交代道:“……是婢子,只因看不慣大人欺負我家姑娘。”
“你的功夫不錯,為什麼甘願為婢,跟在嬈荼身邊是受了何人指使?”
山鬼辯解道:“未受任何人指使,因姑娘對婢子有恩,才留在姑娘身邊報答。”
“有恩?說來聽聽。”
“婢子原本是江湖中人,出自雁蕩山青松宗,五年前朝廷馬踏江湖,滅了青松宗,宗派眾人皆死光,獨我一人逃難到姑蘇城。當時我受了重傷,在城外寒山躲了幾天,幾乎餓死,幸被姑娘救下才撿了一條命。”
沈築將兩隻手搭放在膝蓋上,手指輕釦,他平靜道:“你說的每一個細節我都能查到,所以,別信口雌黃。”
“婢子萬萬不敢!”
嬈荼眯了眯眼睛,她知道沈築不會相信山鬼的話,他是個謹慎的人,既然已經起了疑,那麼現在最好的辦法是沉默,否則只能越說越錯,越錯越多。
她推開房門,嗔道:“沈郎半夜不回去休息,在這裡審問我的丫鬟是怎麼回事?你想知道什麼直接問我便是。”
沈築轉過頭,只見她披著一件輕薄的外衫,風吹過她的衣裳,蕩起細細漣紋,她整個人如臨花照水,脆弱的彷彿一陣風就能將她吹散了。他不由皺眉斥責道:“大冷天你出來幹什麼?就這麼不知惜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