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裴青薇令人收拾了一處極其僻靜的偏院給嬈荼住下,院中丫鬟除了山鬼和潯陽公主指派來的春夏、秋冬,裴青薇又另指了個叫柳杏的丫頭來。
嬈荼歪在窗內微笑打量院內的柳杏,小丫頭正踮腳收拾藤蔓枯葉雜亂的牆壁。
山鬼見四旁無人,壓低了聲音道:“現在姑娘身邊的雜人太多了!”
“是啊,春夏和秋冬是潯陽公主的人,自然是來監視我的,不可用。這個叫柳杏的丫頭,我看她是個行動伶俐,性子卻沉悶,似乎遇上了什麼難事,你去查一查她的底細,或可收伏。”
山鬼應了一聲,卡了些話在嗓子眼裡,欲說還休。
“怎麼?你想說什麼?”
“姑娘你看那柳杏,是不是像一個人啊?”
嬈荼笑了笑,“果然你的眼睛毒,是啊,是像一個人……像已經死了的我。”
“只有三分,像則像矣,卻空無靈韻。”山鬼補充。
嬈荼冷笑:“這就是裴氏將這丫頭指給我的原因,她料到沈築會常來我這裡,倘若叫他看見來柳杏,會怎麼想?”
“嗯……他或許會覺得姑娘也沒什麼稀奇,連尋常一個婢子也與許蘅有幾分相似,姑娘與婢子……不過都是下人……”
“裴氏擅誅心……”嬈荼嘆了一聲,“將柳杏叫進來,我與她說說話。”
山鬼喚來柳杏,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叫了聲“姑娘好”,便跪在嬈荼身前悶聲不語。
嬈荼並沒叫她起來,只是悠悠道:“你的名字太俗,我為你換一個,你看這院中蘅蕪耐寒,不如就叫阿蘅。”
小丫頭渾身一震,伏地顫聲道:“奴婢萬萬不敢,請……請姑娘收回成命。”
“哦?你不喜歡這個名字?”
“不……不是……”
“那是為什麼?”
“奴婢不敢說。”
“好,那我待會去問問大人,為什麼你不願叫‘阿蘅’這兩個字,難道有什麼忌諱?”
柳杏爬上前攥住嬈荼的衣裙,哀哀央求道:“姑娘千萬別去問……大人不喜歡的……”
“為什麼?”
“因為,因為蘅字是……是大人髮妻的名字。姑娘將我叫做阿蘅,如果被大人知道,會打斷我的腿的!”
嬈荼默了片刻,隨即笑道:“哪有這麼厲害,大人性情溫淡,怎會苛待下人?”
“姑娘不知,在這府中,這是忌諱,誰都不能提的。”
嬈荼看她滿面淚痕,從袖中抽出一條白絹親自給她拭淚,一邊柔聲哄道:“瞧瞧,這麼伶俐的丫頭竟然給嚇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對你怎麼樣了呢!名字不過是個稱呼,不換就不換了,又不是什麼大事。”
柳杏戰戰兢兢,想要閃躲卻又不敢,只覺一個天仙一樣的姑娘在給她擦眼淚,攪得她腦子裡迷迷糊糊的。
山鬼站在一旁有點想笑,暗想姑娘要是溫柔起來,不分男女,都能給迷的神魂顛倒。
嬈荼瞥見柳杏露在外面的手臂,“嘖”了一聲,驚訝道:“這是誰打的?怎麼弄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