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了斷自己這種事,也就是想想罷了。任命吧,繼續往下爬,大不了回家之後,連本帶利的都跟花鑫討回來。
溫煦用胡思亂想來鼓勵自己,硬生生腦補出一幕小劇場來,等他的雙腳終於踩到地面,已經發展到“從臥室到廚房花鑫都要揹著他”的劇情了。
為腦袋裡臆想出來的畫面自嘲一笑,把小劇場的背景故事提煉出來——活著回去。
漫無邊際的黑暗天空下,一眼望不到頭的空地上寸草不生。他蹲下去抓起一把土,開啟手電照著看,土是不同尋常的黑紫色,幹幹的有點硌手。
肯定是這裡沒錯了。
溫煦深深吸了口氣,打起手電朝著中心地帶走去,他走得很穩,看上去並不著急。大約走了百十來步,忽然停了下來。
周圍非常安靜,即便是冬季,山林裡也該有些響動的。所以,這般死一樣的安靜不正常到了極點。
溫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一次想起問了自己一路的問題——你能做什麼?
殺了吳菲?
逼著老闆殺了吳菲?
跟著大老闆他們一起殺了吳菲?
後來他發現,所謂“殺了吳菲”的種種計劃混雜了太多私人感情。情感上他不想吳菲活下來,但是理智知道吳菲的生死他無權決定。他既不是英雄,也不是梟雄,他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小人物,希望每一個喜歡的人都活著,好好的活著。
僅此而已。
所以,認清自己的能力和立場很重要。所以,才要不停地自問——你能做什麼?
花鑫曾經教過他——當你想不明白某件事的時候,就從頭再來,選擇一個全新的角度去分析。不要顧慮所謂結果,重要的是你必須把所有的細節打通。
從頭再來,那就重頭再來!
回憶像一場電影,一幕幕倒回他觸動保險櫃警報的那一天……
隨後,他發現,沒有答案的疑問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溫煦在寸草不生之地坐了很久,終於有了動作的時候,是從懷裡拿出了那把槍。檢查彈夾、上膛、開啟保險。
不正常的地方連風都吹不到,槍聲也就顯得尤為清晰。
花鑫聽見槍聲的瞬間猛地一震!多年的經驗讓他立刻判斷出距離槍聲還有多遠。黑暗中,他像一頭獵豹,飛快地朝著槍聲的方向狂奔。腦子裡都是空白的,之前設想的計劃,都被丟在了起跑點上。
一遍遍的設想裡有一聲再見,說過再見,還能再見一面。把離別拉得長一點,再長一點,看著他平平安安,走得時候才能了無牽掛。
槍聲則是提醒他——你可以選擇另一條路走,溫煦為什麼不會?每個人都在發生變化,而你卻天真的想著說一聲再見。
花鑫的路的確是走偏了,他沖出一片樹林時,距離灌木叢出口有一百多米,他必須橫向移動,才能到達斷崖邊。他確定槍聲是從斷崖下面傳來的,而一百多米的距離像是橫亙在面前的深淵。
這時候,他反而冷靜了下來。慢慢撤回一步,重新隱藏在樹林中。呼吸聲太大,他用手捂著嘴,從口袋裡取出夜視眼鏡戴好,謹慎仔細地觀察周圍的情況。
槍聲固然可怕,可這時候失去冷靜更可怕。就算溫煦來了,吳菲也不可能殺他,抓住他作為人質要挾監理會才是吳菲的作風。
所以,冷靜下來!
透過夜視鏡,可以看到斷崖對面的山體被密密匝匝的樹林佔據著,間隙裡沒有任何生物或者是儀器,想來吳菲帶人藏在更深的地方。為什麼要深藏?她們的目的是尋找剩餘能量核,有探測儀器的話就需要人步行,一寸一寸地找。除非,這裡也不是能量核的聚集地。
可是那槍宣告明就在這裡,誰來過?
謹慎起見,花鑫用生物探測儀測探周圍的情況,探測儀的範圍是五百米,除了動物,探測儀沒有發現任何人。他走出了樹林,一直走到斷崖邊上,向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