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敘的呼吸在抖,他用手掩著粗重的吐息,腦中一片死寂。
他辨不出林向晚這番話的真假,卻說道:
“沒關系,我不在乎。”
林向晚眼底閃過幾秒難以置信,這一點也不像江敘會說的話。
他明明沒那麼喜歡她啊。
眼睛死撐著不敢眨動,在雪裡待了這麼久林向晚都只感覺到一種生理上的冷,但是現在,她的五髒六腑都像被凍結了。
我過得很不好,江敘,我沒有爸爸媽媽了,沒有家了,我還欠了很多錢。
林向晚動了動嘴唇,這麼簡單的幾句話被剝奪了發音,半個字也吐不出。
她注視著黑夜中的虛空,光影黯淡,雪花飄落的軌跡卻清晰,短短幾秒,她們的一生就結束了,留不下絲毫痕跡。
人的一生也很短暫。
“我在乎,”雪花落在她溫暖的手心,林向晚聲音很低很低,“我不想,和不喜歡的人在一起。”
看臺上掉漆斑駁的塑膠椅發出吱吱聲,林向晚站了起來。
她沒有直接走掉,半秒內微微側頭看了眼身後的江敘,沒有對視,江敘撐著臉朝向另一邊。
就這樣吧。
就這樣結束吧。
林向晚盯著腳尖,沉重地邁出一步。
猛然間,她的手腕被用力拽住,隔著層羽絨面料,林向晚神奇地感受到了江敘分明的指節。
江敘喉頭卡頓般滑動,聲音裡的哭腔明顯:“你不要我了嗎?”
他第一次將自己的無助和脆弱展現地淋淋盡致,卑微如塵土,選擇用這種示弱的沒有尊嚴的方式挽留她。
那一刻,林向晚的眼淚終究奪眶而出,在空氣裡左沖右撞。
她顫抖地撥出幾縷白氣,不敢應哪怕半句,只要她一開口,江敘就會立馬察覺到她一直緊繃的錯亂情緒。
所以她一句話也沒說,任由眼淚噼裡啪啦地掉,一根一根掰開了江敘的手指。
他們甚至還沒有牽過幾次手。
林向晚貪婪地感受江敘指尖的溫度和形狀,直到最後一根剝落。
她逃也似的跑開了。
跑到那片小樹林,林向晚才說服自己停下來。
他們在這裡開始,也在這裡結束。
每一次都是江敘看著她回宿舍,最後一次,在學校的最後一天,林向晚希望能看著他安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