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0 章
景若緊緊貼在牆上,恨不得把整個身體都擠進牆裡,聽著魚彭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連大氣都不敢出,只覺得自己心跳越來越快,似乎要從嗓子眼蹦出來
魚彭的腳步聲就在耳邊了,景若幹脆閉上了眼聽天由命。謝天謝地,魚彭在岔口只猶豫了片刻,便往另一邊的長廊走去,
魚彭的腳步聲帶著迴音越走越遠,景若終於張開嘴無聲的呼了口氣,探頭出去看了一眼,眼淚便忍不住落下來,如斷線的珠串,一滴滴落在手心中
原來景若剛才看落笳和魚彭相持不下越走越遠,聽著呼喝聲放心不下,便一路循聲摸著走過來,沒想到還沒趕到前面便沒了響動,她正要趕上去,卻聽到腳步聲。不知來者何人,景若急忙避到一旁,偷偷探頭一看,竟然是魚彭提著雙鈎大踏步的急忙走來。見到他是孤身一人,景若當時便心口一緊。聽得他腳步來勢洶洶,景若一邊擔心自己被發現,更揪心的是不知落笳如何,待到魚彭走遠,她遠遠看到魚彭身姿似乎毫發無損,難道落笳已經?她不覺難過異常,一時忍不住落下淚來
景若心裡掛著落笳,不敢多停留,用衣袖匆匆的抹去淚水,強打起精神往前方走去,她暗自提醒自己現在沒人能幫忙,只有自己小心逃開魚彭,盡快找到落笳。一想到落笳也許受了重傷正苦苦支撐,她的腳步不覺快起來——但如果魚彭傷了落笳,難道還不趕盡殺絕?一想及此,景若雙手忍不住開始顫抖,她趕緊搖搖頭趕走這可怕想法,雙掌合十,心中不住的念著佛號,急忙往前趕去
落笳亦在匆忙趕路,她不知景若已經成功的好幾次從魚彭眼皮子底下逃過,她只覺得心急如焚,偏偏在這迷宮般的地方自己不斷的走錯路,寶貴的時間被一點點耗過去。又一次覺得眼前有些眼熟,落笳懊惱的停下來,如這般簡直是空耗體力,用了半天功夫,只是從一個圈子裡出來,繞到另一個圈子裡。她開始後悔剛才魚彭想走時,自己怎麼一時失察,竟沒死死攔住他。都怪自己為那一劍得手太高興,只當他是想遁逃,真是太大意了
落笳雙手撐著膝蓋,提醒自己千萬別中計,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藉著昏暗的燈火,落笳突然發現地上似乎有些暗色的痕跡,她心頭一動,急忙蹲身下去,用手指拈起一點對著光仔細一看,正是一點點血跡,還未完全凝結,想是剛滴下不久。落笳渾身一冷,旋即放鬆下來,閉上眼自嘲的苦笑。這絕不會是景若的血,若是魚彭傷了景若,那定是要下死手,血跡不會這般零散,這恐怕是剛才自己刺傷魚彭,他疾走時留下的血跡
落笳正要起身,突然腦中念頭閃過,自己只要順著這血跡走下去,豈不是就能追上魚彭,想來魚彭做事雖然縝密,但未必就能這麼萬無一失。她立時大喜,低頭認真辨認了方向,循著血跡快步前去。眼看前面似乎沒有路一片黑暗是一堵牆,落笳將信將疑的順著血跡的指引往前走去,伸手一摸,才發現原來這裡是空的。她走上前一看,才明白原來此處是一個凹字形迴廊,對面的光透不過來,所以看起來如一面牆。自己之前曾路過這裡,卻都沒留意到這些細節,原來還有路隱藏在此
彷彿沉悶之中突然找到了突破口,落笳的鬥志漸高,腳步也更快了。又走了一陣子,地上的血滴越來越少,她估摸著魚彭便在不遠處,放慢腳步邊走邊凝神靜聽,果然不多一會兒,便聽到了魚彭的腳步聲,落笳不聲不響,放輕腳步跟了上去
魚彭此時正著急上火,根本沒發現落笳已經走近。他甩開落笳後便直追景若而去,本以為那小丫頭不會功夫好收拾的很,沒想到景若伶俐非常,在這地底迴廊中彷彿有天助,好幾次眼看自己就要抓住她,卻被她閃身逃走了,自己追了半天,只見前方影影綽綽的白色身影,卻連個衣袖都沒摸到,只累的滿頭汗水
此時他又氣又急,也顧不上什麼風儀舉止,他一副臉紅脖子粗的樣子,氣狠的握著雙鈎,長衫又剛被落笳一劍劃破,狼狽的垂在胸前,渾然沒有往日貴為火雲副使的尊貴。魚彭也管不了那麼多,這兩個丫頭難對付的程度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那落笳劍法超群倒不難想象,煙霞本就以劍法獨步江湖,但那景若竟然在自己精心佈置的七殺騰蛇陣中來去自如實在令他意料不到。本以為這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在這昏暗陵墓中定會嚇的淚水漣漣,慘叫著暈過去,哪知自己反被她戲弄的團團轉
魚彭氣急敗壞的一跺腳,突然計上心頭。既然自己唯恐景若跑出去報信,那不如現在就回到上面守住谷口,只要景若一出去,自己便將她斬殺。想定此節,他嘿然一笑,抬腿就準備離去
突然間魚彭眼角瞥到一絲異樣的光亮,他想也不想,幾乎是本能的側身一閃,參宿劍鋒擦著他身前而過,差點在他胸前又劃到口子。魚彭驚訝的看著落笳,他怎麼也沒想到落笳居然能從剛才那裡出來
落笳不無可惜的看著劍尖,若是自己再沉住氣一點就好了,偏生劍身被燭光一照,反射出光華,讓魚彭有了準備,不過無妨,她一轉身反手長劍再遞出,毫不給魚彭喘息的機會
魚彭倉促的用金鈎擋住落笳的劍式,連退幾步才穩住身形。他心中氣惱異常,恨不得伸手就了結了落笳,但偏不如他所願。半天不見落笳反而神采奕奕,似乎絲毫沒有因為被困於迷陣之中而心浮氣躁,就連剛才的傷勢似乎也看不出來了
魚彭恨得牙齒癢癢,想要故技重施,尋個空檔抽身離開,好去狙殺景若,但落笳既然上了他一次當,便絕不會給他第二次機會,劍招疊出,將魚彭纏的動彈不得
落笳雖然不知魚彭的想法,但她非常明白,只要自己在這裡拖住魚彭,景若便無性命之虞。一路走來並無發現景若的身影,可見魚彭還沒到找到景若,落笳心中為景若高興不已。她既然內傷無礙,又受此鼓舞,手下便更淩厲。更何況之前數次交手,她已大概熟悉了魚彭的招式,因此再一交手,便從容了許多。反而是魚彭此時心浮氣躁,連連出暈招,他的武功本是在落笳之上,到這會兒倒顯不出來了
這次落笳留了個心眼,見魚彭意欲往前,便想法切身到他前面,逼著他後退。看他想往左,便想法誘著他往右,總之便是和他對著幹。兩人拼殺了半天,魚彭反而離出口越來越遠了
落笳絲毫未留意到周圍的潮濕氣息愈來愈重,此時已快到陵墓最深處,落笳只見眼前不遠處似乎透出紅光,卻也不多想,繼續專心對付魚彭。參宿與金鈎對撞又彈開,兩人都順勢一躍,一起跌入深坑中
落笳急忙起身匆匆四下打量一番,這才發現這並非深坑,還是一個較敞闊的石屋,只是地面比石廊低一些,也因此屋頂更顯得高了。石屋的正中是一個臺子,上面擺著一副石棺,似乎蓋子是虛掩著,紅光正是從那石棺的縫隙中透出來,說不出的詭異
見到此景,落笳不覺打了個寒顫,心中暗罵這火雲教真是古怪,既然將此處收拾出來當禁地,怎麼還留著這嚇人的東西
卻不容她腹誹,魚彭已經又殺來,落笳只得放下恐懼,繼續和他相鬥。但不知為何,到了此處後,落笳便覺得心神有些恍惚,參宿似乎也變的重起來,沒過一會兒,落笳就覺得有些吃力。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師父將參宿交給自己以來,這長劍便如她身體的一部分,為何今日卻覺得如此奇怪,似乎一下子陌生起來
落笳皺了皺眉,努力催動長劍,劍光上下翻滾,如往常一般鋒利,所向披靡,收放自如。落笳搖搖頭,暗想也許是自己累了才會有這樣的感覺
魚彭金鈎又揮至眼前,落笳舉劍便擋,沒想到參宿卻彷彿不聽使喚般的,順著金鈎左側滑開,落笳大吃一驚,不等她再回劍,金鈎已至身前。此時她身在半空,已無迴旋餘地。落笳幾乎能趕到撲面的殺氣,她似乎都能聽到下一瞬金鈎刺入自己身體的聲音
便在此時,落笳覺得領口一緊,自己的身體被生生拉後幾步,又被往旁邊推了一把,力道並不大,卻正好將金鈎的鋒芒必過
只聽耳邊一聲驚呼,落笳惶急間,只看到景若白色的身影跌在自己身旁。“阿若!”落笳驚呼一聲撲了過去,景若躲得及時並未受傷,只是背心被鈎柄力道掃到,趴在地上咳個不停,見落笳湊過來,她抬起頭,無比欣喜的看著落笳,喘口氣道:“不要緊,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