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挽劍花,一甩長劍,應零與西經無缺互相對峙,誰都沒有先出劍。然而劍未出,意已動,氣先發。不斷有劍氣自兩位劍者身上逸散而出,雙方鋒芒盡露,劍光幾近凝實,劍氣相沖,金戈碰撞之聲不斷,劍影層疊連綿不絕。
當日隔著半片沉淪海,應零的劍氣直衝孤舟,目的正是要掀翻木筏,然而這道澎湃劍氣卻被筏上的西經無缺一劍分化。
如此精準,他的劍法造詣遠勝於只懂以勢壓人、以力取勝的應零。這場劍決,不戰已敗。之所以堅持,不過是欲借犁靈之劍,提升自身的感悟。
同為闇盟名劍手,鬼飄伶正如他的名字,不只身法詭異,劍術也堪稱鬼劍。應零自他的身上學到了一個“詭”字,是為鬼影難覓,飄忽不定,劍勢詭變,令人防不勝防。而闇盟首劍西經無缺,則是將一個“無”字型現得淋漓盡致。
蓄勢一劍破開無邊劍氣,結束了持續已久的劍氣之爭。應零與西經無缺同時出劍,氣勢凌厲,你來我往間,雙方各拆了幾十招。越是對戰,應零越是心驚,西經無缺劍之玄妙,無招無式,卻又有招有式,所用招式皆應對手而生。
“你的劍,飄逸詭變,是鬼飄伶的劍法。”西經無缺手持犁靈,與應零繼續對峙,“當日沉淪之上,你的劍卻非如此。空有劍氣,並無劍意,是空洞之劍,只為殺戮而揮。”
應零沒有說話,手中邪劍化作血氣消散。與此同時,犁靈返虛,重歸西經無缺的身軀。這一場意識劍決,兩人皆是毫髮無傷,雖然看似平分秋色,然而誰都明白,勝負已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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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無形無相,無常無定,以‘無’應‘有’。”應零笑了起來,不見戰敗的失落,“以空無之境包容森羅永珍,這樣的劍,即便吾用盡千招萬式,也贏不了無窮無盡的你。”
“看來你已經得到你所要的,那這場對決,也沒繼續的必要了。”西經無缺正欲睜開眼,脫離意識交流,卻因應零的一句話多停留了一陣。
“吾的劍是因殺戮而生,你的劍卻是為守護而存。”應零敬重地鞠了一躬,“先生這一劍,吾此生不忘。”
從意識之境出來,勝弦指下琴聲猶未絕,不知是意識之鬥只持續了短短一瞬,還是常陽早已另起一曲。應零從桌上取回沙盤,她的身上劍意充盈,卻被壓制得極好。
“這一戰,將會是吾在魔世的最後一戰,多謝你們。”應零的感知掃過兩人,最終朝勝弦主行了一禮,“叨擾許久,吾也該告辭了。日後有緣,江湖再見。”
“無須言謝。”勝弦主操錚不斷,從應零急於與西經一戰,她便看出應零有事縈心。舊曲未盡,便開新曲,似是要為知音送行。
“哈,可惜吾來不及與鬼飄伶告別了。傳信紙人跨界之後不堪使用,只能勞煩勝弦主轉告了。”應零又轉向西經無缺,“也許有一日,吾的劍也能像你一樣,無關殺戮,為守護而戰。”
離開闇盟,應零踏上了歸途。心繫十年之約,她不敢耽擱,立即使用辟邪之力,開闢了前往道域的通道。
“不知人世過去了多久……大哥……你還記得吾嗎?)”
然而當應零再度踏上那片土地,面對飽受戰火摧殘的道域,她的心中升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怎會……這樣?!”
時隔十一年,重回道域,她才明白,什麼叫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四宗甫逢鉅變,開始排斥外人,應零被攔在學宗之外。如畫江山已死,新任宗主已變成泰玥皇錦,祭拜不成,應零隻能離開陰陽學宗,改往遙山遠水。
自山下望向頂上,一切似乎沒什麼變化。她爬上了山頂,一步踏入,便感應到一陣奇異的波動。
“這陣法……難道是?”不遠處的茅亭下,出現瞭如畫江山的身影。
“零妹,你終於回來了。”如畫江山微笑著看她,“一聲義妹,終生義妹,大哥從不食言。這一次,你願意喚吾大哥嗎?”
應零快步上前,但身影已然消失,哪裡還有如畫江山?原來一切不過是自己的妄想。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