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豈不已經把自己當成是上帝了呀?”昭熳說道。
“可不?狂妄啊,無知啊,霸道啊。在這種霸道之下,儒也好,道也好,就都只好奉行難得糊塗了。”飛龍說道。
“什麼叫難得糊塗?”昭熳說道。
“就是對是非真假對錯不較真,不在乎,無所謂,認為這些都不重要,在這些方面糊塗一點反而是難得的,重要的是要緊緊抱住得勢者,掌權者的大腿,抱住老大的大腿,所謂追求真理那只是幌子,緊跟老大那才是硬道理,識時務者為俊傑嘛,誰跟現實實利過不去那不是犯傻嗎?”飛龍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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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跟冰道又有什麼關係呢?”昭熳說道。
“也就是在指鹿為馬的高壓下,他們奉行難得糊塗,奉行無所謂真假,對錯,是非,善惡……認為一切都差不多,一切都是屬於一種自然現象,我們只需要去順應它,只需要去順其自然就好了。這種理解和觀念把人的心鑄成堅冰和硬鐵,冷酷無情到遇到任何事情都不動情,不落淚且毫無感覺的程度。人心既然如此堅硬冰冷,也就難怪他們在任何場合也不會掉淚。”飛龍說道。
“可這不就是堅強嗎?你想呀,在眾人都被感動得稀哩嘩啦,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時候,他們卻心無波瀾,面部木然,嘴角冷冷漾出不屑的笑意,這是何等地心如鋼鐵般地堅強呵……?”昭熳說道。
“不,這不是,因為這裡的堅強主要是指在人靈範疇內的意志,但他們此刻的內心,已經不是屬於一個正常之人該有的內心,而是石頭,是鐵塊。因此我們能說石頭和鐵塊是堅強的嗎?也許它們連評選堅強的資格而也沒有。”飛龍說道。
“這是精神境界的退行與降格……”昭熳說道。
“對。這是道家走的一條下降線,從老子到莊子。老子尚還有超越道的自然,即超越自然規律的創造者創生者。到了莊子,就下降到道為最高,即自然規律為最高,而那個創造創生了道,創生了自然規律的創造者創生者卻被他拋掉了。”飛龍說道。
“想來也是,既然自然規律本身就是最高價值,終極價值,那麼好了,喜也好悲也好,善也好惡也好,真也好假也好,美也好醜也好,潔也好汙也好,淨也好穢也好,天使也好魔鬼也好,不都是一種自然規律嗎?既然是自然規律,且這規律之上再無更高價值,那麼就只能去順應它。既然它們都是相同的規律,那還有什麼可區別的呢?確實就都差不多,就都一樣了嘛。”昭熳說道。
“所以在這裡,真假對錯是非善惡美醜潔汙淨穢等等都不再重要,都不再是主流,核心和關鍵,自然規律的走勢本身才是最重要,主流,核心和關鍵的,因為人需要去順應的,不過就是它而已。當這種走勢處於一個和諧和睦和美的狀態時,你需要去順應它,這叫作順其自然。當這種走勢處於一個腐爛糟糕敗壞的狀態時,你仍然需要去順應它,這也叫作順其自然,也就是好的自然也好,壞的自然也罷,你都需要去順應,而且你僅僅只需要去順應就夠了。因為這種自然規律自有它自己的走勢,因此你不應去人為疾憤,憂思,擔心,焦慮,甚至干預和操控,不要去看不慣那些醜惡現象,不要去太過感情用事,倘若這個世道走到如今是惡濁當道,那也是該它如此,自然的走勢既然會走到這裡,就一定自有它自身的的道理和規律,你去急也沒用……”飛龍說道。
“假如要照他們這麼說,那麼公正何在?惡人誰來收拾?有誰能還給冤魂們一個公道?”昭熳說道。
“可是他們會說,什麼公正不公正的?規律就是如此,要你死,你就只能死,哪有什麼公平不公平,冤枉不冤枉的?你只能順應啊!惡人也好,善人也罷,都不過是自然而然的產物,都不過是人順其自然的結果。既然這樣,他們各自該得到怎樣的下場,自有自然規律來安排,你又擔心什麼呢?你擔心一陣也沒有作用。所以你現在根本不用去擔心所謂的專制極權獨裁什麼時候才能夠結束,才能夠真正退出歷史的舞臺的問題,因為這一切都是自然走勢的結果,只能靠自然走勢本身去調節,它該不該結束?只有自然走勢最清楚,你著急一陣也沒有用。我們需要的只能是順應,善也順應,惡也順應,然後我們來於自然最後又歸於自然。”飛龍說道。
“這種理解果然會使人的心靈情感象冰一般寒冷……”昭熳說道。
“可不?但也只有這樣,我們才是逍遙的,才是對一切都不駐於心,不執於情,不縈於懷的,才是超越了世間的一切煩惱苦痛的困擾的。這就是我們的滅苦心法,即不問是非,不問對錯,不問真假,不問善惡,一切都不過是自然走勢的一種體現,我們所需要的就是去順應這種自然規律的走勢,即順其自然。”飛龍說道。
“要照他們這麼說,我們完全就是隻能去純粹接受和順應,根本不能去參與。可是如此一來,我們還有什麼主觀能動性與主觀建立呢?我們跟木頭,石頭,鐵塊有什麼區別呢?我們的自我思維,意識和靈魂何在?別人潑我們冰水和潑我們熱水是一樣的嗎?別人往我們身上灑鮮花和插刀子是一樣的嗎?別人滿含笑意地尊重我們和把我們踩在腳下吐唾液是一樣的嗎?別人要用利刃割下我們的頭顱難道我們也要去順應嗎?我們也要說那好吧,我接受,因為這也是一場自然走勢的安排,是自然而然的結果,是自然的規律,所以我只能去接受,請問能這樣說嗎?”昭熳說道。
“當然不能。而且如果說順其自然就是最高真理,那人於空無一人的荒僻山野偶然遇上一個絕世美女而陡然心生淫念邪念和惡念,不僅想體驗她,還因為或許是心生一種強烈的嫉妒之恨而想殺死她,當這種念頭自然而然地產生時,我們是否也該說我們應該要順其這種人性之惡之邪之魔的自然呢?我們是否認為當我們這樣做我們只是在順其自然因而也不必久久地耿耿於懷放之不下呢?”飛龍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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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們真的這麼想,那就是極大的自私,極大的以自我為中心,全然不考慮別人的感受和痛苦了,全然不去替別人著想了。試想那姑娘受創受傷的心靈和慘遭不幸毒手的靈魂又該要去找誰為自己討回公道呢?又該要去找誰來說明,理解,安撫,慰藉和悲憫自己的這場不幸,苦痛和眼淚呢?可這種念頭應該不會產生在你的心靈中吧?”昭熳說道。
“別說這念頭我可不會產生?只有那種壞人才會產生,好人都不會產生的。我要質疑這樣的說法,因為這乃是人性共通的先在的欠缺與裂傷,即人性共有的沒有誰能夠例外的魔惡的那一面,這魔惡的因子人人皆含有,就潛伏在人性幽暗深處的泥潭中,就隱匿在被掩翳和遮蔽得很深很深的人性心靈深處。只不過條件,時機,環境與自己的即時情境,狀況等等被觸發起來沒有?一旦被觸發起來,誰都有犯下惡行成為罪人的可能。這是一個必然要去勇敢承認的不爭的事實。”飛龍說道。
“這就是未信仰上帝之前的人的自然狀態和真實?”昭熳說道。
“即便信仰上帝之後,人也還會本能地產生那樣的真實反應,但如果你對待這信仰是真誠的,那麼一種內在的自我律束與制衡就也會在同時產生,即你這信仰面對的是一把絕對的道德尺度,是一個絕對的道德律令,它由你自己的內心發出,要全面地衡量,審視和逼問你自己,讓你自己無法避開與退縮……再者,如果你對待這信仰是真誠的,那麼在你心目中,她就同你一樣皆是上帝的造物與傑作,因此她的美麗不再是你嫉恨她的理由,而成了你讚歎上帝創造的驚奇,那麼殺她就是殺上帝的創造與傑作,這顯然是有悖於你的信仰本身的,顯然是不可以的。由此一個人透過上帝駐於自己心中的這個絕對的道德律令,便將自己心中的那個惡念邪念和魔念得以律束和制衡。透過以上比較,我們便可以看出順其自然的莊子道家思想與上帝信仰之間的差距和對人的不同影響及後果了。”飛龍說道。
“你要這麼說,他們中有些人可能就會覺得自己被打臉了,但是也許也有可能也還有些人還真就願意那樣去做……”昭熳說道。
“那還真的是白瞎和浪費了上帝賦予他的這個自我靈魂了。他們為何寧願呆在順其自然的層面也不願向上帝信仰邁進?說穿了就是靈魂的膽怯,不敢闖入更深的地方,不敢去見證更壯麗的世界和去見證更遼闊的事物。有句話不是叫做高處不勝寒何似在人間嗎?人間多好,苦也好,樂也好,悲也好,喜也好,到底已經習慣了啊。這要突然換了一個不習慣的地方,那滋味兒定然不好受。要說不好受,那每個人最終都會到來的必然的死亡那肯定也是不好受的,但是人能逃避它迴避它不面對和正視它嗎?既然連死亡都要面對和正視,那又還有什麼高處之寒是人不能去面對和正視的?很多時候恐懼不是因為來自本能的膽怯,而是來自自己理解認識的膚淺。上帝憑什麼要白白地賦予你這個自我靈魂?難道不是要藉此希望你能認識得更深一些嗎?心中沒有上帝,就會覺得一切皆空,自我意識到這世上走一趟也就是一場虛幻的偶然,其他的一切的一切,自然也就都不願再過多的深究了……但是我想說,假如這場自我意識與宇宙的存在沒有一個最終的絕對公正的終極審判,那麼這場存在的本質就是一場荒謬和悲哀……”飛龍說道。
“不過這創生論的宇宙觀與生命觀除了上帝信仰,似乎還有其它別的神的信仰。”昭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