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荻蕤不屑道：“不差多少？你的手法起碼要十年，還得是在名師指點的前提下。你這業餘愛好者水準，能拉幾首簡單的曲子，沒有深厚的樂理，沒什麼天賦，人又懶得出奇，就憑這樣也想報考象京大學，你當人家老師都是聾子嗎？人家藝術學院音樂系的學生，一拉出去就能在劇院當場演奏，我這還是簡單的呢。”
張末瑩被打擊得體無完膚，訕訕道：“不提音樂，那我報電影學院表演系總可以吧？”
陳華遙敲敲桌子：“瑩瑩同志，別總是看到娛樂圈明星的光鮮，請你回到現實中來。象京電影學院表演系每年招生三十人，但是報名的七八千人，小燕子當紅那幾年，甚至超過兩萬人。瑩瑩同志，兩萬人中選三十人，你不覺得對你來說太艱難了嗎？你父親是副區長又如何？象京市二十幾個城區，區長副區長一大堆，上面還有市長、副市長、委員、廳長、局長，周邊省市的省長市長忙著打招呼，無數的富豪揮舞著支票，張副區長的後門比他們寬？”
“我，這個……”張末瑩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一時呆住了。
陳華遙又說：“就是進去了，不吃苦沒文化也別想成功。大明星柏幽城是中海電影學院出身，開始在劇組照樣跑龍套，冬天零上二度的氣溫跳進河裡拍夏天的戲，還要裝出滿頭大汗的樣子。拍個打仗的戲，死豬肉、腸子堆成屍體，在裡面爬幾個小時。好，就算熬下來了，還有感情戲，導演一聲令下，跟羅鳳姐那類貨色激烈親嘴，深情款款，不喊咔絕不能停，你通通能做得到？”
開展娛樂圈淨化風氣行動後，陳華遙作過一番功課，憑他的能力要了解內情非常簡單，已經不像以前對娛樂圈人士兩眼一抹黑，誰都不認得了。
張末瑩頭皮發麻，說道：“看、看情況了……”
陳華遙說：“你也就是羨慕明星成功之後受粉絲追捧的樣子，想過他們為什麼成功嗎？寧介卿走紅之前是默默無聞的群眾演員，經常被人喝來吆去，稍不滿意就是耳光侍候，還拿不到工資。十萬個演員，紅的也就那麼兩三百個，一線的五十個，你以為簡單？”
張末瑩這時瞭解到娛樂圈競爭的殘酷，一時默然不語。
張老太以前教育孫女，說不幾句就被一句她要得啞口無言，心道：“一物降一物，看來只有小遙才能把囡囡教好。”
陳華遙道：“你還會什麼呢？沒有特長，沒有天賦，進不了藝術學院。想進象大其他院系嘛，人家校長是省部級的，比你爸官大多了，根本用不著理會。那還能怎麼樣？只能好好學習，老老實實考試了。”
張老太忙說：“對、對，好好學習，聽到小遙叔叔說的了嗎？小遙啊，我想把瑩瑩交給你怎麼樣？平時在學校上課，晚上和週末就去你家裡，由你來進行輔導，應該沒問題吧？”
原來還想著陳華遙單身男子，孫女一個人到他家裡不太方便，現在見夏荻蕤也在，兄妹倆顯然住在一起，這個問題豁然開朗。瑩瑩去了他家和妹妹同住，別人也不會說什麼閑話，基本上就沒什麼事了。別人的人品老太婆信不過，陳華遙的堅挺人品還信不過麼？！
當時孤身一人摔倒在路邊無人救助，陳華遙挺身而出，旁人問：“喂，你別去扶啊，萬一她訛你怎麼辦？”陳華遙昂然答道：“她要是訛我，我當她親娘一般供養！”
當她親娘一般供養！如此擲地有聲！丟到地上能砸出一個大窟窿，在浮躁混亂的社會，面對一個素不相識的老太婆，面對沸沸揚揚的輿論，面對無數老太太假摔訛詐的新聞，除了陳華遙，誰敢說得出這樣的話來？誰說得出這樣的話來！？
張老太自打聽了陳華遙這句話，暗淡的心頭像是映進無限光華，直把他看做親人一般，以後他的所有話全都無條件相信，連自己親兒子也比不上。
現在只是要孫女跟他學習一段時間，有什麼放心不下的？
“到我家裡由我親自輔導？這合適嗎？”陳華遙摸著下巴沉吟起來。
“合適，當然合適！”張老太連聲說道：“你學習好，是象大高材生，又會教人。你看小荻被你教得跟天才也差不多了，要是瑩瑩去了，她倆互相學習，互相促進，肯定有效果。你們吃什麼她就吃什麼，你們住什麼她就住什麼。”
張末瑩渾沒料到奶奶打的是這個鬼主意，當即嚇了一跳，叫道：“去他家？我不去！”
張老太再溺愛孫女也只好硬著頭皮道：“囡囡，高考還有半年，你再不長進就晚啦。以前請的那麼多家庭教師你覺得不行，補習班你又說不好，現在小遙叔叔總行了吧，二〇〇八年象京高考文科第三名呢，還有小荻幫你，總不會差到哪裡去了。”
“奶奶，我下次模擬考保證及格，您就別讓我去了，好不，來，我給您捶背。”張末瑩馬上跳到老太太身後給她捏肩膀。
張老太怒道：“你去年是這麼說的，前年也是這麼說的，有什麼用？每次週末一回家坐沒半個小時就有電話約出去玩，深更半夜才回來，你爸爸不管你，你媽媽沒時間管你，我這個老婆子再不管就完了！這次不聽也得聽！”
張末瑩手上動作緩和下來，停了好一陣子才說：“真的要去？”
“不許討價還價！”張老太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