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柔睜開眼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視線霧濛濛,可見範圍內隱隱約約出現了大片金色,一開始她的意識還遊離在外,直到被這光線打得睜不開眼時,才後知後覺想起抬手擋一擋。
只是,指尖觸碰到臉頰的剎那,她驚了。
觸感冰涼的面具扣住她的上半張臉,磨砂感和寶石特有的質地令她很容易就聯想到了中世紀貴族們的假面舞會。
可若是舞會,為何她會躺在地上?
整個身子都輕飄飄,似漫步雲端,帶著詭異又莫名其妙的快感。幸好思路還算清晰,她仔細回憶了下,卻只能拼湊出七零八落的畫面——
熱情邀約的室友,街頭嬉笑打鬧的身影,還有酒吧裡忽明忽暗的鐳射燈。
最後的記憶是她喝下了一杯不知誰遞上的雞尾酒。
她的邏輯一直都很好,推理能力自然也不差,只是這會兒懸在頭頂的巨大吊燈實在令人分心,而這該死的面具透著金屬的涼意,特意鏤空摳出來的部位同她的眼眶完美無瑕地貼合在一起。
她半闔上眼,嘗試著去掀掉面具,無奈它的邊緣處叫人別出心裁地穿了幾根絲帶,同她腦後的長發編在一起,緊密纏繞,稍微一用力就扯得頭皮生疼,根本卸不下來。
是誰在惡作劇?
許柔有些光火,強撐著坐起身,腳邊立刻叮當作響。寶石鎖鏈一頭扣在白嫩嫩的腳踝處,至於另一頭,則栓在了三指粗細的金屬柱上。
不,不僅僅是金屬柱。
她不敢置信地睜大眼,數十根雕刻繁複的金色細柱沿著固定軌跡分佈周圍,間距不密不疏,在三米多高的琉璃吊燈處彙聚成一股,將她囚禁在這酷似鳥籠的空間裡。
離她不遠處的羊羔毛墊上,懸空掛了個鞦韆,怒放的紅玫瑰自上而下,綴滿了座椅兩邊的繩索。
她低下頭,發覺昨夜的t恤牛仔裙被人換了,現在的裝扮複古又妖嬈,裹胸式的純黑色禮服開叉到了大腿根,小腿肚和裸露的右側肩膀上是大片彩繪,用了對比度極強的色差,透著詭異的美感。
真是瘋了。
她拖著鎖鏈,很快就在有限的空間裡繞了一圈。越想越蹊蹺,眼下這場景,可不就影射著王爾德的童話嗎?
夜鶯與玫瑰,獻祭與愛情。
纖白手指緊攥著籠圈上的細金柱,她聽著外頭隱隱約約傳來的掌聲和喧鬧,想要呼救的念頭在看到籠外罩著的紅色絲絨遮光布後又打消了。
人在未知的恐懼面前,無非就是兩種反應,要麼無法控制地歇斯底裡,要麼逼著自己沉著應對,她遲疑半晌,擦掉額角的冷汗,抱著膝又坐回了毯上。
不同於籠中的靜謐壓抑,外頭的氛圍可是燃到了極致。此刻,陸家的私人別墅內,刻意營造的博眼球戲碼讓外頭的紈絝公子哥們全炸了。
“老子服了。”沈璆一口飲盡杯中紅酒,對著身邊醉臥美人膝的俊美男人比了個大拇指,嘆道:“要論玩花樣,你陸少認第二,怕是沒人敢搶頭名了。”
“還行吧。”陸衍耷拉著眼皮,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吞下女伴剝好的葡萄後又順勢吮了一口對方的手指,惹得她咯咯直笑。
他們這夥人吧,生來就是銜著金湯勺的,手頭上能揮霍的東西多了,就喜歡劍走偏鋒找刺激。上個月沈璆剛包機去廖山弄了個死亡賽車,今天陸衍就直接搞了個暗黑.童話的拍賣會。
被拍賣的既非珠寶也非古董,卻是活色生香的美人。
當兩人高的透明水櫃被推到眾人眼前,大海澎湃的背景音樂一點一點響起後,水中的金發少女擺動著銀色魚尾,而後緩緩浮出水面,雙手擺弄著貝殼項鏈,小舌纏綿又曖昧地繞唇舔了一週。
現場眾人短暫地沉默了兩秒,而後是連綿不絕的輕佻口哨聲。
拍賣師適時地出現點名主題:“the ost aid迷路的美人魚),起拍價請各位隨意。”
說是隨意,可在座哪位不是燒錢的主兒?很快就被喊到了二十萬。陸衍作為主人可一點都沒有好客之道,煽風點火地跟了兩次把價格抬得越來越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