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是多麼簡單的事,可是孩子才五歲,婦人回頭看了孩子一眼。
“兄長,你就看著這孩子的份上,你千萬不能拿走這個罐子,劉二還指望這罐子熬藥,大哥,我的親哥哥,你就可憐可憐我們……”婦人哭得撕心裂肺,她不停地朝著男子磕頭。
眼前的男子,有了片刻的動容,可緊緊只是一瞬,臉上又恢複了剛硬。
“弟妹,這可不能怪兄長,我兄弟一看,也就這幾天的事,他死後你若改嫁,這東西豈不會改姓,到時我上哪找你們,弟妹,你放手吧,別再和我爭了……”
男子看著四周也沒啥人,貧民區就是一個好處,不管外面怎麼鬧,絕不會有個人出來看熱鬧,因為每家都有苦。
婦人死死搖頭:“劉二他還有救,只要吃了高家醫館的藥,就能活,兄長,你借給我點錢,我要去劉二買藥,對,買藥,他就能活了!他活了,咱們就有好日子了!”
“呸,弟妹,我還叫你一聲弟妹,那是看在俺兄弟還沒死的份上,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就算俺兄弟還活著,也沒人敢用他,他是幹什麼營當,才得的這病?你還不清楚,只有你傻了吧唧的相信他,你出去打聽打聽,聽聽外面都是怎麼說的!”
說起這事,男子覺得臉面無光,丟都丟死人了。
若不是去勾欄裡惹的,怎麼可能會得這種病,如今整個老劉家,都不敢出門,躲在屋裡,避著不見人。
家門出了這個沒出息的,也算是名聲毀了。
“兄長,我相信劉二,他不是那種人,他愛惜我和孩子,這麼多年來,對高家和京城這麼多家,都是兢兢業業,從未去過什麼勾欄,我不相信他!”婦人幾乎拼盡全身的力氣去吼。
即使外面傳遍了,她也不相信,她相信劉二不是。
男子惱急了,他是嫌瘋了,才會在這兒貧民窟和這婦人打嘴仗。
趁著婦人和他說話,他惱的一腳踹開緊抱著罐子的婦人,嘴裡“呸”了一聲,“滾開,這東西是我們老劉家的,這是物歸原主!”
新草生氣,沖他吼道:“沒臉沒皮的,還自稱是物歸原主,老不羞,不害臊,欺負孤母,還是人家兄弟,閻王爺怎麼給你一個人皮面具披了?”
聽到新草的罵聲,婦人和男子紛紛回頭。
男子指著新草道:“哪來的野丫頭,敢說你爺爺,知道你爺爺是誰嗎?”
裴詠寧看了添草一眼。
添草二話不說,上前一個轉身,奪過男子手中的罐子,還給了婦人。
男子還想上前搶奪,添草回身一個側踢,將男人踢的退開幾步。
“滾!”添草喝道。
男子不服氣,捂著胸口回頭看著一直不說話的裴詠寧,見她著裝不凡,而且氣度不一般,料想來頭不小,不能輕易惹怒,他指著門口緊抱著罐子的婦人,道:“弟妹,沒想到你們還認識貴人,這罐子,我不要了,但是,我兄弟的病,不能耽誤,你還是盡快找人醫治吧!”
說著拔腿就趕緊往外跑,跑了沒多久,心中生疑,又潛回來躲在一處草堆後面偷看。
婦人目視前方,眼中空洞屋裡,她抱著罐子,口裡不清不楚的唸叨:“罐子還在,罐子還在!”
裴詠寧走近婦人,蹲下身道:“我能救劉二!”
緊緊是這句話,婦人的雙眼像是重新賦予了生氣,她的雙眼倏地有神,轉而移到裴詠寧的臉上,她看了眼眼前的娘子:“好心的娘子,我們家就只剩這一個罐子和鍋,沒有其他值錢的東西……”
新草含淚道:“劉二家的,我們家娘子會治病,她能救活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