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
“前幾天去老房子那裡收拾東西,我從那邊院子裡雜物間帶回來的那個煎鍋,”關柊比劃,她越來越急,額頭冒虛汗,“斷了鍋柄,用膠纏上的那個。”
“到年末了,”張玫道,“白天叫了家政的阿姨來打掃,是不是給清——”
“她憑什麼清啊?!”
關珉和張玫被突然爆發的女兒嚇到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我的東西!”關柊脖子上的血管繃起,整個人都在顫,“她憑什麼動啊?!”
垃圾車都是早上來,現在扔出的垃圾應該都還在,關柊瘋了一樣把小區的垃圾桶翻了個遍,從日暮到天黑,但一無所獲。
“鼕鼕,”張玫被她嚇到了,“你要是想要鍋我們再去買啊?”
關柊只是搖頭:“那不是鍋。”
那不是鍋,那是龍紋鏊。
因為她回到上位面,也回到了上位面那個雜物間,又變成鏽跡斑斑的煎鍋樣子的龍紋鏊。
關珉給家政打了電話,然後道:“家政那邊說他們不會亂扔東西,而且也只是個鍋而已,不然再……”
“算了。”
關柊抹掉眼淚,站起來,沒讓她父母動手,自己把她弄了一地的垃圾又收回垃圾桶,笑笑:“嚇到你們啦?……對不起,不該那麼對你們說話的。”
不找了。
大概是龍紋鏊註定不能留在她身邊。況且,那也確確實實只是個無用的死物了。
翻垃圾翻得全身都髒兮兮的,關柊洗完澡,從浴室裡出來,在氤氳霧氣裡看鏡子裡的自己——
她有些懊惱,這麼大了,還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緒,還讓她父母擔心;擺出一副揮別過去的姿態,卻還是放不下那些舊事。
那六年隨時在她心裡藏著,總在某些不經意的時刻冒出來,狠狠地揪一下她的心。
她本來對元旦的出行計劃有些猶豫,但現在就不得不逼自己再果斷一點,她要再去一次臺北,去看看那個相似的城市,然後徹徹底底地放下。
關柊計劃的是獨自出行,但自她夏天出事後,關珉和張玫仍心有餘悸,非要跟著她過去。在本地讀書就是這樣,方便歸方便,也處處受制約。
“你爸那工作不能去,”張玫道,“我跟你一起去啊,我好多年沒去臺灣了,上次去都是七年前了。”
關柊不情願:“你不是有大單子要談嗎?年終啦,張總,忙去吧您。”
“我最大的單子就是你啊。”
關柊無奈:“媽,我都多大了啊?”
張玫嘆氣:“我和你爸確實沒空,”她一頓,又道,“但小戴老早之前可就跟我說了,人元旦的事兒都清了。”
關柊煩躁:“媽!我才二十吧?”
“你的事情你自己做主,我們不逼你,”張玫認真道,“但小戴是我們看著長大的,之前幾次吃飯他表現得很明顯了,你至少要給人家一個機會吧?……也給你自己一個。”
關柊不知想到什麼,神色松動,最終答應了張玫,和戴林月一起上的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