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沐銳寒便放淩清遠離開,只是誰也不知道這其中的緣由。
就在淩清遠出宮一個時辰以後,紫嫣在門外發現了一封信,她好奇的撿起來,四下張望,卻杳無蹤影。
她低下頭看著手中的信封“沐銳寒親啟”幾個字眉心疼,於是快步走進承德殿。
沐銳寒慵懶的靠在欄杆上,細碎的陽光投下斑駁的影子,他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如羽翼一般。
紫嫣站在院子裡,安靜的守候。
“紫嫣何事?”沐銳寒微微輕啟唇齒,冰冷的聲音讓人心涼,其實早在紫嫣進門的那一刻,他已經知曉,但是懶得開口道。
“不知何人在門口留下一封信。”紫嫣低下頭瞧著手中的信封欲言又止。
“我瞧瞧。”沐銳寒伸出手接了過來,不用細看他已經猜測到這是淩清遠所為,因為他們二人惺惺相惜。
開啟信紙,狷狂的字跡映入眼簾,沐銳寒顰眉。原來和善的外表都是偽裝,字如其人,這才是正真淩清遠。
“沐銳寒:此生得遇知己足矣,夏曲楊我會替你尋找,下次戰場相見,你我二人一決高下。落款處寫著淩清遠”。沐銳寒嘴角劃出一道弧線,心情似乎很好。
紫嫣疑惑不解,她驚慌的看著沐銳寒。
“是淩清遠留下的。”沐銳寒淡淡的解釋道。
“去取琴,我想撫一曲。”沐銳寒今天的心情格外的好,只是不知道他可否期待著什麼。
“是。”紫嫣退了下去。
人間四月,柳枝吐出嫩芽,紫嫣穿梭在柳樹間,心中恍惚。
承德殿安靜的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沐銳寒緩緩的坐在涼亭裡,手扶著欄杆眺望,他不知道所念的人在哪裡。
紫嫣再次抱著琴折回來,沐銳寒依舊面色清冷,她不禁有些心疼,自住在這承德殿之後,她再也沒有見過沐銳寒笑過,整日緊鎖的眉頭使她的心絞痛。
“皇上,琴取來了。”紫嫣淡淡的說道,沐銳寒轉頭看了她一眼不在言語。
紫嫣退在一旁,沐銳寒坐在琴前,一身月白色的衣衫與院中的景色格格不入。
“素胚勾勒筆墨濃轉淡……你嫣然一笑如含苞待放……”婉轉的唱腔中說不出的寂寥,纖細的手指劃過,風中落紅一片,他眼角再無笑意,冷峻的容顏訴不盡的思念。
紫嫣在一旁竟然有一種想哭的沖動,她真想跪在地上把夏曲楊的藏身之地告訴沐銳寒,只是理智大於情感,她知道不能這樣做。
一個下午,沐銳寒重複著同一個曲子,指尖磨出鮮血,他依舊面不改色。
“皇上,該用膳了。”紫嫣實在不忍心看他這樣下去,忍不住提醒道。
“紫嫣,高處不勝寒。”突然琴聲一轉,宛如豆大的雨水砸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沐銳寒手指來回撥動。
“皇上,婢女永遠站在你身後。”紫嫣低下頭輕輕許諾,她自然知曉高處不勝寒,這悽清的院落裡平日近身伺候的也就是她一人罷了,自從先皇辭世,皇上公務繁忙,也未曾臨幸任何妃嬪,因為格外的寂寞。
“不若把芷蘭與阡陌接過來。”紫嫣建議道,這樣了無生機的沐銳寒讓她害怕,生怕一不小心他就離開了。
“不了。”沐銳寒搖搖頭,他的眼眸之中依舊是冰冷,手指並未停下,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琴絃。
紫嫣安靜的站在一旁,不在言語,因為她知道此刻不論說什麼眼前的男子都會拒絕。
有風吹過,落紅飄在琴絃上,清雅又寂寥,就像綿長的守望,看不到邊際,餘生只剩下了等待,了無生機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