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嫣回府已經是日暮,田大夫一絲不茍的指導曲楊的禮儀,寒梅杵在露葵的廂房,說著體己的話語。
紫嫣見田大夫心裡大驚,她趕忙屈膝行禮。
“明日進宮敬茶,為太子妃尋一件寬松的衣裙,柔和素雅,切記不能喧賓奪主。”田大夫面無表情的吩咐道。
“婢女這就去。”紫嫣快步向內室走去,心中若有所思,田大夫是宮中舊人,肯定穩妥,她一向拒人千裡之外,這次雖不知什麼原因指點王妃,卻也是莫大的恩賜,所以她絲毫不敢怠慢。
院子裡,微風輕柔的拂過面頰,樹枝伸伸懶腰,吐出枝椏,天空湛藍,白雲朵朵。
曲楊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她仔細練習宮廷之禮,雖說不能一蹴而就,卻也好歹撐撐場面,免得受皮肉之苦,可現在曲楊寧願挨幾板子,也不願受這般煎熬。
此刻她正跪在地上,脊背挺直習跪拜之禮,而不遠處田大夫手裡拿著一根藤條威嚴的站在那裡,目不斜視,彷彿石化般。只要曲楊稍有不到位的地方,她的藤條重重的抽在地上,曲楊心中備受煎熬,生怕那藤條落在背上。
“師傅,你饒過我吧。”曲楊汗流浹背,她受過傷的膝蓋已經毫無知覺,抬起頭看向田籽黎的眼裡是全是祈求。
“夏曲楊,現在放過你,明日板子就是今天的十倍八倍。”田籽黎聲音清冷,彷彿那刺骨的井水落在掌心,冷的渾身抽搐,可依舊彌散不去。
“可師傅,好疼。”曲楊皺著眉頭委屈巴巴的看著田籽黎,她已經直不起腰,就著狀態,明日不用挨鞭子,能走到皇宮已經不錯了。
“忍著。”田籽黎的藤條輕輕的落在曲楊的背上,她倒吸一口涼氣,疼痛蝕骨。
這下曲楊徹底閉嘴了,不是她怕田籽黎的藤條,更怕的是皇宮裡的陰謀與算計,沐銳寒安排田籽黎教她禮儀也不過是為了自保罷了,這世界上誰還願意做無謂的犧牲呢?想到這兒,曲楊心驚膽戰,難怪端莊淑雅的太子妃也要備些消腫止痛的藥膏,只是身不由己。
曲楊安靜的垂首跪在地上,不在掙紮,雖然地上的石子硌的她膝蓋一片紅腫,但她依舊筆直的跪著,彷彿那腿未曾長在自己的身上,豆大的汗水從額間砸在地上,濕了一片,牙齒緊咬嘴角,鮮紅的血絲沾在潔白的牙齒上,格外的詭異。
田籽黎為之一振,此刻她已經跪了一個時辰,完全超出她預料。
田籽黎在她的眼裡看到了堅毅不屈,隱忍著的情緒掩藏的很好,她滿意的點點頭,是個可塑之才,嫁給四王爺卻也不委屈。
“好了,起來吧。”田籽黎終究發話了,她仔細的打量著那一抹纖細的背影,突然喉嚨裡發不出聲音,就像多年前那個堅韌如蒲草般的女子安靜的躺在榻上,最終絕望的閉上眼睛。
“啊……”曲楊大喊一聲,打了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上,田籽黎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才避免摔傷之痛。
從回憶裡掙紮出來的田籽黎眼角還殘留著些許淚水,她的指尖冰涼,曲楊不禁一抖,涼到心裡。
“坐下歇息片刻。”田籽黎扶著曲楊走進屋子裡,端了一杯熱茶遞給她。
“明日謹言慎行,宮中不似王府,隨時可以丟了性命,到時候就是王爺也救不了你。這些藥膏你拿去,晚上塗在紅腫之處,明早就好了。”田籽黎坐在對面擔憂的看著曲楊,仔細叮囑,生怕她有一絲失誤。
“好的,謝謝師傅。”曲楊雖然身心疲憊,依舊甜甜的微笑,真心道謝,雖然不知明日的路怎麼走,但是付出總是與回報成正比,她應該有好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