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心鸞心情有點複雜。
宮越當初為一己之私害了這具身體的原主人,但從人品上看,就妥妥一個渣。但為母頂罪不惜放棄榮耀和那觸手可及的皇位,可謂至孝。為了兄弟,懲罰犯錯的親妹妹,將之禁於中正宮修行,可謂有情有義。
為了還兄長公道,不惜‘大義滅親’,可謂正直。
這個人,有一種博愛的胸懷。
也難怪楚央這麼恨皇后,卻和他情同手足。
“單憑這件事,不足以讓他請旨自廢。”楚央已恢復冷靜,眼神銳利而冰冷,“一定還有別的原因。而且,和宮墨有關。”
腦中無數思緒湧上來。
從宮墨回京,師挽君刻意安排的刺殺,蕭家被利用,獵場圍困,宮越奉命查尋天水宮,師挽君入宮為為妃,宮墨中毒,宮越尋人診治,廢太子…
這一切的一切,看似散亂無章,卻又息息相關。
刺殺,毀容,滄州失蹤的喬家表兄,國師冤案…
他隱約捕捉到什麼,卻又覺得什麼都沒抓到。
有心想要去一趟魯王府,但看見身邊的妻子,餘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終究還是決定先送她回府。
幽禁太子的聖旨一下達,父王母妃應該也著急壞了。
將他的神情盡收眼底,師心鸞默默無言,輕輕靠在他身上。楚央當局者迷,她卻旁觀者清。
皇上允了宮越的請求,不曾當朝宣佈。應該也是瞭解他的脾氣,必然會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甚至有可能因為和宮墨的過節而和皇上對著幹。以下犯上,私底下皇上不會責怪他,一旦放到檯面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皇上偏不得私。
趁沐休之日,由中書省下達頒發聖旨,他即便再惱再怒,身邊還有父母可以制止他。
只要緩過了最初的暴怒,他冷靜下來,自能分得清輕重緩急。
幸虧他今日陪自己來了侯府,幸虧如今自己懷著身孕,幸虧他將自己看得那般重。
楚央抿著唇,想得更多。
宮越退居廣陵宮,若無機會出來,那麼城府極深的宮墨就很有可能榮登大寶。他和自己有仇,必容不得北靖王府。
蕭家倒了以後,北疆卻還得有人鎮守。
誰有這個能力,誰最可靠?
父王!
宮越大義甘退位讓賢,此時他的勸諫皇上十有八九會採納。到時候宮墨一登基,楚家已去了北疆鎮守一方,自可安全無虞。
宮越可謂用心良苦。
但這個計劃有個漏洞。
自古以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北疆需要猛將鎮守,乃是因為百夷國未平。一旦百夷臣服,江山太平,宮墨就再沒了顧慮,如何再容得下他?
宮越這麼聰明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