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陳家,琴棋書畫無一不通,詩詞歌賦樣樣來得的才女。”
書衡沉默不語,她從袁夫人那裡獲得過一些資訊,大約知道這位老祖母不怎麼擅長當鎮宅夫人。袁國公總是嚴守“為尊者諱”,緘口不提,如今為之,也是要警醒女兒。
“先祖母是高潔之人,風雅之士,又慈悲為懷,難免為小人矇蔽奸佞詆譭。自古過高者最易遭疾,過潔者凡最易遭嫌。女兒更甚。再有天生一段柔腸,三分軟意,聖人言讀多了,難免構陷於俗輩。”
其實這番話說的相當委婉含蓄,他就想說你不能跟奶奶一樣,只知道文墨丹青黑白宮商,不懂置業治家管束下人,那可沒有什麼好結果。孤高自許不可取,目下無塵要不得。若真對上六歲孩童,只怕根本聽不出這話裡褒貶。
袁國公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支起身體正顏看著她,半晌,卻又嘆道:“罷了,我的女兒總不至於委屈自己。”
書衡認真應是,展顏笑道:“爹爹放心,衡兒不會變成書袋子也不會變成書呆子。恰好夫人身子不方便了,我倒可以幫著管家呢。”
袁國公笑道:“此話當真?你才多大?倒是先把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管好了吧。難道那些風言風語你一點不知?”
“咦?”
公爺捏她的臉蛋:“你要建義莊,這是好事。夫人自然不會減你的開銷,但你手下的小丫頭們日子可沒那麼好了。當初因為你的注意賺了大錢,那些跟著你的人沾了光,三天兩頭不是有果子就是衣裳,甚至時不時就有銅錢,如今可是沒有這些福利了。說知足誰都懂,要做到卻不容易。尤其現在,你封了縣主,她們依然覺得日子不如從前,可不會有喪聲歪氣心意難平的?夫人故作不問,也是有心試一試你”
書衡頓時臉紅如蘋果:“我竟不知”
“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了吧?”
“爹爹莫打趣我了,衡兒知錯了。”書衡把頭埋到他懷裡。“我這就去把事情解決掉。”
發生這種事情,書衡如今知道了,倒也不意外,只是鬆散慣了從沒操心過。
雖然嬌生慣養,不論今生前世都被保護的很好,但她畢竟不是不知人間煙火。想當初她跟朋友一起去某個福利院,探望那些孩童的時候每次都會帶著一些零食。後來有一次時間緊,沒顧上,她想著照例做做遊戲講講故事,結果看她兩手空空便有幾個小孩衝她翻白眼,嘴裡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說些什麼,但肯定不是好話她當時心裡很難受,但後來想想這幫小孩缺少必要的疏導和愛護,狹隘些也可以原諒。但可以理解不代表從容接受.
“別拱,癢癢的。”袁國公把女兒提著領子拉出來:“現在急什麼?反正拖了這麼久了,你陪著夫人吃飯是正事。”
書衡抬頭:“爹爹不吃嗎?”
“我在這竹簟上靠了一個時辰,現在矼的骨頭痛,要去散一散,你請夫人待會叫人送份素齋到月心庵。”袁國公輕輕揉著肩膀。
書衡默默黑線:爹爹,你太纖瘦了。
在書房伺候的小廝常玉來收拾書本,看到書衡還站著便道:“大姑娘小縣主?您是在等蜜桔姐來接嗎?”
書衡頭一歪指著袁國公掩映在花木小徑的身影:“我目送我爹。”
常玉樂了:“我跟您一起目送?”
“別,你忙你的。”書衡一轉眼看到他收起的書本:“《治水九章》?爹爹是要效仿大禹嗎?”書衡用手指摸著古樸的書名。
常玉悄然豎指點上唇:“姑娘小心,大禹豈是誰都能效仿的?”書衡先是一怔,繼而脊背微冷:她到底不比當世人謹小慎微,再這樣言辭疏忽只怕會犯大錯,當即正色道:“謝小哥提醒,我再不大意。”又讚道:“難怪爹爹挑了你書房伺候,真是忠心又機警。”
“應該的。”
“難怪我這幾日看到工部那位大人來府裡做客呢。”書衡忽然冒出這麼一句。
“咦?”常玉有些訝異,他上下打量一番書衡:“小姐真是聰明的嚇人,只怕您也猜到了。正式的雨季還未開始,但江淮地區暴雨已經痛下三場,根據天照歷的推算,今年七龍治水,雨勢兇猛,往後只會增不會減,只怕河壩堤防承受不住。”常玉道:“公爺這段時間就想這個呢。小姐你知道就是了可千萬別跟人講,這塵埃未定的,都是機密。”
“是是是,你放心。”書衡擺擺手,蹦蹦跳跳的走開,一團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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