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娘娘當初那一胎懷象不好,當時龔太醫和他的師傅全權負責……實際上,在參加那日的晚宴前,淑妃就已經誕下嬰兒。”宋蘅語氣晦澀,有種她不曾察覺到的戾氣縈繞其中,“嬰兒有……雙性,兩頭,淑妃驚厥,她的侍女瞧著不好,捂死那怪……那孩子,著令禦史把屍首帶出宮去,悄悄處理掉。”
司北宸眯著眼睛,目露寒光,“淑妃極有可能,在懷胎之初,懷有雙生子……”
宋蘅艱難點頭,“衛公公也如此說。淑妃醒來後,清理了相關人員,涉及此事的,全叫她捆了綁在宮中,然後施施然赴宴——你大抵也猜到了,那‘投毒’害她一事,依舊是她的侍女站出來,說當日這個主意,與淑妃無關,淑妃是聽了她的話,才在悲痛之餘,為自己打算的。目的,自然是怕陛下厭棄。”
司北宸恨不得捏碎手中瓷碗,“不,淑妃的性子,不是一個婢女能左右的。這麼多事,沒淑妃首肯,婢女如何滿宮抓人?!淑妃不怕被陛下厭棄,因她早就不被陛下待見。而且,即便如此,也無法解釋她為何攀咬皇後,陷害皇後……她誕下怪胎之後,便想借此扳倒皇後,她心腸本就如此惡毒!”
宋蘅挑眸,看了他一眼,道:“不管如何,今日殿內,那侍女一力承擔此責。”
“陛下怎麼說?”司北宸深吸口氣,目光如炬。
宋蘅抿唇,沉默良久,在司北宸越來越詫異的目光中,如實說道:“陛下打算殺死淑妃,以及她身後的孔家。自太後去世後,孔家大不如前,又有陛下多年來的壓制,孔家也保不住淑妃的。”
“確實,不過?”
“對,還有一個‘不過’……鳳璇帝姬入乾清宮,為淑妃辯護,說她當年年輕,備受家人寵愛,才會糊塗做錯事。”
“鳳璇?”司北宸陡然生出一股寒意,“她竟為淑妃……”
“殿內激辯不消細說,總之,南宮瑞雪領了木昭儀前往乾清宮,依舊沒擋住陛下旨意——淑妃不再協理六宮事,交由木昭儀保管鳳印。鳳璇認淑妃為母,即日起,移居憐月宮……”
“她竟然!她竟敢!”
“是,她敢。”
司北宸深吸口氣:“不,赫連一族不會原諒她。”
宋蘅良久,諷刺一笑,頗為寂寥落寞,“我雖不知你為何如此貼近赫連家,甚至暗地裡為赫連家保駕護航,但是,我今日也要明明白白告訴你……赫連家,或許在皇後逃出烏央之後,便再不是當年的鳳族了!他們沒有皇後母族的風骨。”
司北宸訝異,看向她。
“司北宸,赫連家已向我遞了帖子,三日後,鳳璇帝姬認母宴,辦在承安伯府……”
“不可能!”
司北宸驀地站起身,大步往外走,宋蘅輕輕慢慢啟口,喊住了他,“你要認清現實,鳳璇帝姬才是赫連家的血脈,而是,什麼也不是……你心念赫連皇後,或許因她昔年對你有所施恩,可,時過境遷,信賴一個人,不代表要接納她全家的。”
二人一個站,一個坐,靜謐良久。
看得素錦心驚膽戰,以為夫妻倆是在吵架。
那什麼赫連家的事,她倒是知道的比宋蘅多些,可即便如此,她也覺得大人和夫人因此拌嘴,是不是太古怪了些?!
司北宸終是回身,慢慢飲湯,良久,說道:“是我著相了。”
宋蘅鬆口氣,勾唇道:“身在局中罷了。一群人跟著咱們從大幽來到烏央,尋的是良藥,不是別的。”
司北宸一幹到底,把玩手中湯盅,不再提及此事,岔開了話題。
“待咱們從這帝姬府裡搬出去,這些粗糙之物便不必再用。”
他以為,宋蘅是因人在屋簷下,才不好用南宮瑞雪那琳琅滿目的奢侈之物,連湯盅都是素淨的白瓷。
宋蘅一愕,轉而笑出聲兒來,“南宮瑞雪不是小氣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