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氏下意識蹙眉,但因宋致遠不錯眼地盯著她,不敢露出絲毫破綻,只得點頭,道:“阿蘅有什麼問題,你問便是了。”
“是這樣的,方才,我瞧這位大夫乃是由慶嬤嬤領到內宅來的,可有一件事奇怪的很,門房派人來說,慶嬤嬤早在咱們一同在正房用膳的時候,就已經出府去了,又是在父親倒在芳姨娘這裡後,大夫立時就到了——那麼我想請問夫人,慶嬤嬤是未蔔先知不成,怎把時間掐得剛剛好,是早就料到父親會中毒呢,還是這毒,她早就知道了?”
聽說門衛進來過,還交代了慶嬤嬤行蹤,一時間在場諸人神色俱變。疑心到慶嬤嬤頭上,自然會把懷疑的目光投向佟氏了,畢竟,慶嬤嬤可是佟氏的奶嬤嬤,最衷心的心腹了。
佟氏嚇得僵直了身子,她還以為宋致遠被毒倒,大家全亂了套,勢必無人瞧見慶嬤嬤去幹什麼了,至於大夫來的早些,只說請來的附近的,亦或是馬車快,再沒想過,宋蘅會注意到這一點!
這下子,她百口莫辯。
不等佟氏想出什麼好法子,宋蘅已然說道:“女兒聽說了這件事後,已經派人拿了咱們將軍府的拜帖,入宮請太醫了,相信太醫那邊,會有一個合適的公斷。”
佟氏傻眼了,宋蘅派人入宮,去請太醫?
宋致遠中的哪裡是什麼砒霜,雖然芳姨娘的茶壺裡確實是砒霜,卻並非真正宋致遠喝下去的——實際上,真正有毒的,是佟氏遞給宋蘅的那碗湯,湯中放有鶴頂紅,這種毒尋常人家哪裡常備,只今日她要毒死宋蘅才尋人找來一瓶,全放在了湯中,以至於陷害芳姨娘,卻要用旁的毒。
太醫一診,豈非兜不住了?!
真是倒黴,當時那碗湯,她應該執意讓宋蘅喝掉的!
卻說佟氏與慶嬤嬤還在咬牙支撐,那被請來的大夫卻怕的要尿褲子了,直接往地上一趴,哭訴道:“將軍大人饒命,是這婆子說,只要按她說的做,就會給小的五十兩銀子的,小的無意欺瞞,確實是中毒,但砒霜與鶴頂紅的區別,小的還是懂得。茶壺中確實被投毒了,但卻是砒霜,您中的,卻是鶴頂紅啊!”
佟氏搖搖欲墜,靠在慶嬤嬤身上才勉強站立住,只覺得脊背發涼。
果然,宋致遠看向她的目光露出森然之意。
而今,人證也有了,物證也全了,她可真的要完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宋蘅看了眼佟氏,掩住笑意,“你說的婆子,可是這位慶嬤嬤?”宋蘅對著慶嬤嬤一指,嚇得後者差點栽個跟頭。
那大夫連連點頭,還把銀票取給在場的人看,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道:“而且,毒發時間也不對,將軍該是喝茶之前就中了毒的。”
這之前,宋致遠吃喝過什麼,他自己最清楚,只有佟氏精心準備的那頓飯。
可桌上,大家吃喝都是一樣的,除非……宋致遠恍然回神。
宋蘅也“呀”了一聲,點破道:“父親和我們吃的都一樣,唯獨夫人遞給我的那碗湯,被父親喝掉了——天哪,夫人你是想殺了我?阿蘅到底哪裡不如你意,竟下此毒手?”
她舉起袖子,掩面而哭,大叫委屈。
宋致遠恨得咬牙,要不是現在頭暈目眩,中毒之症尚未解清,他一定下床狠狠踹死佟氏。
“你,說!為何要給阿蘅下毒,眼見我要喝那湯,竟也不阻攔,哼,居然還想找個大夫來糊弄,連芳姨娘也一起除去。佟氏,你好狠得心啊!”
宋致遠陰狠地盯著佟氏,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深吸口氣,道:“來人,將佟氏關押,沒我的指示,不許夫人出屋半步。阿荔送去月娘那裡,什麼時候把規矩學到家了再許出門!至於阿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