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櫃檯的眼鏡男抬手扶了扶鏡框,直朝兩人翻白眼:“你們兩個還真是戲精啊,胖子你也是,演太監上癮了是不,當心哪天真的當了太監,讓你演個夠哎。”
胖子一邊撅屁股往杯子裡倒咖啡粉一邊擠兌道:“去去去,瞎說什麼呢,我跟澤哥這是工作之餘調節一下工作的壓力呢,你丫演不來就好好學著,別一天到晚的就知道擺正經。”
眼鏡男將手上的報紙放下,語重心長的說道:“我這不叫假正經,這叫沉著,沉著懂嗎?我們偉大的領袖曾經說過,衝動是藝術家的品質,沉著是政治家的品質,果斷是軍事家的品質,歷史上傑出的領袖人物往往能集三者於一身。而我,恰恰就是集聚衝動、沉著、果斷於一身的那個偉大的人。”
秦澤險些一口氣上不來,笑得趴在了沙發上:“眼鏡啊眼鏡,你丫就是個自戀狂,整天東一套西一套的,昨天你不還提你那位偉大的蘇軾同志曾經說過,‘不一於汝,而二於物’的嘛,怎麼今天又換人啦?”
眼鏡男又重新拿起報紙來遮住腦袋,紅著臉坐在櫃檯前面不再說話了。
胖子端著泡好的咖啡放到秦澤身前的桌子上,問道:“王浩還沒收拾好嗎?”
秦澤端過咖啡來:“好像流鼻血了,在上面洗半天了,等會兒應該就下來了。”
胖子哦了聲:“對了澤哥,網咖到現在還沒有電,你說是不是……”
“昨天街道辦事處的過來跟我說今天潘家園要修整線路,所以白天會停電一天,我忘記告訴你了。”秦澤小啄了口咖啡。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那幫小混混為了攪合生意把電線給剪了呢。”胖子舒了口氣,又想起什麼來,有些賊眉鼠眼的湊過來問道,“澤哥啊,既然今天閒著,要不……你給我發一下工資唄……”
秦澤抬眼看著胖子那副笑得天真無邪、憨厚朴實得像老農民的大臉,眉開眼笑:“發工資啊……”
胖子小雞啄米似的使勁點著頭:“嘿嘿……嘿嘿……”
秦澤朝他露出兩顆米白的牙齒,“沒錢。”
胖子臉上的笑戛然而止,登時苦下來,可憐巴巴的搖著秦澤的袖子:“澤哥~澤哥~”
秦澤一臉惡寒的拈起手指頭彈開胖子的豬手,抱肩翻白眼:“你自己算算,你都透支多少個月的工資了?”
胖子掰著手指頭算了算,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七……八個月工資了……”
“所以啊,你就甭惦記著這事了。”秦澤一臉義正言辭。
又喝了會兒咖啡,秦澤見胖子仍一臉幽怨的盯著自己,怨婦似的,於是有些不自在,僵持了半天,才很不情願地從衣兜的錢包裡掏出張黑色卡片來丟到桌上,肉疼的道:“密碼還是六個六,取完錢趕緊給老子交回來,聽到了嗎?”
胖子一臉喜氣的咧著嘴,正要摸到黑色銀行卡,手腕突然一痛,被秦澤抬起腿壓住了。
“澤哥~你看你給都給了,咋還要反悔呢?”胖子使勁掙扎,大屁股一扭一晃的往回縮。
“你用錢幹什麼去?又去炒股啊?”秦澤皮笑肉不笑的捏了捏胖子臉上的贅肉,又使勁一擰,“聽好了,這是最後一次給你發工資炒股去,你都賠進去多少工資了?再炒股,你這輩子的合同可都到不了期了,沒有那個金剛鑽啊就別瞎跟風炒股了。”
胖子哎喲哎喲的號起來,咕噥道:“大不了就給你幹一輩子嘛,賣身契給你。”
秦澤打了個響指,笑吟吟說道:“你要跟我我還不一定留呢,你這麼能吃我可養不起你,等你老了就把你送敬老院去,眼不見,心不煩。”
“別啊,澤哥,咱倆的感情多好呀……”
“去去去,誰跟你丫的感情啊感情的。”秦澤笑罵,鬆開了壓住胖子手腕的腿。
……
昆川郊外。
在一條長長的巷子裡,一幢古樸卻又不失典雅的四合院內,一色的青磚黑布瓦。
庭院寬敞蒔花置石,石榴樹下一口大缸汩汩冒出水泡,仔細一看,裡面養著金魚。院裡的那棵槐樹下有一塊大理石柱支起的青石板,悠悠地泛著光,宛如香奩寶匣一般散發著馥郁的歷史氣息,在磚縫瓦隙裡敘說著舊日的光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