裱畫自然是為了以後掛起來。能掛在王宮裡的畫像無非是王室成員的,貝茜不清楚,赫恩還能不清楚嗎。
“他重視她也沒壞處。”寧芙仍舊託著腮道,“這麼多年從沒見過赫恩這樣緊張一個姑娘,開竅自然是好
事。”
她說著笑了笑,“準備工作做得這樣充分,大概還帶了點不安全感在裡面。真是難得。”
國王不置可否,切了一塊肉放進嘴裡,再喝兩口水,算是終於結束了這一餐,慢慢地擦拭唇角,想起個人
來,環顧四周也沒看見影子,不禁問:“安娜貝爾今天沒在你身旁侯著。”
說完看見王後面上表情的細微變化,卻是跟著想起從前的往事,唇瓣動一動,末了嘆道:“好幾年了
吧。”
“偏偏在這種時候,更令人心裡不舒服。”王後轉了頭去看窗外。
很好的陽光,照得窗玻璃暖意融融。
“畢竟下過一場雨之後。”她道,“春天就要來了。”
夜裡嘩嘩地下起大雨。毫無預兆,勢如瓢潑,落在地上響得人睡不著覺。
寂靜的空氣倒是一下子熱鬧起來,熱鬧得清新又凜冽,像開春第一口入喉的酒。
想必是很好很好的酒,味淡,性烈,喝一口沒感覺,後勁卻很足,叫人在極度清醒之後昏昏睡去,一夢不
願醒。
貝茜趴在窗臺上看雨。
經歷了一整個漫長的雪白的冬天,天上落下來這樣透明的大個水滴還是頭一回,看著別有一番滋味。
她從雙臂上抬起枕著的頭,伸了手去貼窗戶。雨水隔著一層涼涼的玻璃在她肌膚上流淌,好似觸控著一張
無表情的臉上淌下來的眼淚。
房間裡亮亮地燃著燭火。
赫恩在小書房工作,她自己在臥房裡玩,周圍安靜,只有雨聲吵鬧。
光著的小腳旁邊放了個小花盆。
是白天赫恩給她看的花,因為她想要看著新葉長出,長得茂密了再發出花骨朵開花,他便給了她自己去擺
弄,如果不是雨下得聲勢浩大,本來是要放到窗臺上去夜露的。
得虧沒有出門去看星星。明明前一刻還晴朗的夜,一眨眼就被這樣沉沉的雨幕佔領了。
貝茜聽見身後的臥室門響了一聲。
“安娜貝爾。”她道。
轉過頭去看卻不是,是端著託盤正放輕了手腳進來的維克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