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鳥是少數可以在三界之外的無盡虛空中生存的動物,他們體型極小,大多為黑色,脖子一週的羽毛卻獨成紅色,形狀類似爬蟲,因此得名蟲鳥。
此刻,一隻通體火紅的蟲鳥,爪上帶著烏色的信筒靈巧避開無處不在的雷霆和風暴,閃電般疾馳在危險的虛空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蟲鳥眼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半球形防護罩。
它毫不遲疑,一頭扎進看似薄弱的罩子中,眼前豁然開朗,身下顯現出一座龐大的城市。
若是靈、仙兩界有人在此,必然會發出驚歎:這世上竟有人強悍如斯,在遍地危險的虛空之中硬生生打造出這般巍峨的城市!
蟲鳥卻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景象,它直直飛至城中心的宮殿裡,掠過無數墨色的樓閣,撲稜稜停在一隻修長的手上。
男人額間一點硃砂,本是刀劈斧擴的五官因此顯得有些陰柔,偏偏一雙眼睛更是極為邪肆,整個人的氣息十分陰冷。
蟲鳥停在他的手上,瑟瑟發抖,一動也不敢動。男人隨意地取下它爪上的信件,把蟲鳥捏在手裡揉了幾把,才一伸手,將它丟擲了窗外。
蟲鳥不敢反抗,更無膽發出叫聲,戰慄著飛遠了。
蟲鳥一族的王者,早在數百年前就曾為了自由拼死反抗,但最終也不過是在這虛空中留下了無數族人的屍體罷了。
絕望之下,它們奉獻出歷代王的自由和高傲,甘做沒有尊嚴的囚徒,俯身為這個恐怖的男人傳遞訊息。
它自己更是早已拋卻了不臣之心,如此方能保住族群,保住它的子民。
在它身後的殿宇之中,九嬰捏著信件,遲遲沒有開啟,似乎陷入了回憶之中。
過了許久,他輕嘆一口氣,將目光投向了白紙上:“輪迴之流中未尋到九落靈魂,請君上指示。”
白紙在男人手中化為粉末,他眸中堆積起不耐,唇角卻勾起邪魅的笑容:“一群廢物。”
他轉身離去,最終化作無數墨色中的一點。
……
乘鳶送走餘青蘿走進門來,見青屏已經在為雲九洛梳髮,便倒了一杯茶,靜靜站在兩人身後。
雲九洛看著鏡中的自己,少女的黑瞳平靜中透著冷冽,已經掩去了與故人重逢的輕鬆和喜悅,果然不是當年那個任性的孩子了。
她並未回頭,淡淡問道:“挽雲呢?”吹雪愛做吃食,她早已知道,這會恐怕又在廚房搗騰點心,挽雲看著沉穩,怎麼也不說一聲便不見了人影?
乘鳶輕聲道:“回小姐,挽雲說有些不適,請我代她向小姐說一聲。”
雲九洛巍然不動,拿起妝奩中的蓮花玉簪比劃了兩下,道:“既如此,你適才進門為何不言?”
乘鳶忙低頭行禮道:“奴婢瞧挽雲並無不適之狀,只是有些不安,奴婢想還是要讓小姐定奪。”
雖然主僕只有兩日,乘鳶向來通透,她早已看得明白,眼前十四歲的少女絕不是好糊弄的人,似挽雲這般……只會害了自己。
雲九洛眉間的冷意減去許多,轉過身來扶起她,輕聲道:“我並無責怪你的意思,只是挽雲這兩日的許多做法甚是有些不妥,你二人卻都未與我提過,這便是並未將我當做主子了。”
乘鳶與青屏撲通一聲跪伏下來,額頭觸地,連道不敢。
雲九洛面色冷淡,周身更是散逸著凜冽的寒氣:“我在阮府雖然停留不久,身邊卻也容不得不忠心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