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周覺山身邊的傭人,沒有人會懷疑你,你私下裡又常常假裝熱心幫人洗衣服、縫補衣服,苗倫的軍裝八成就是被你拿這樣的藉口給騙到手裡來的。”
“當一切準備就緒,當我真的感到疑惑的時候,你又開始演戲,故意提醒我礦場的大門其實新安裝了監控裝置,你讓我去看你精心喬裝假扮過後的監控影片,最後還不忘了說一句‘苗倫跟周覺山正在一起’。”
“你知道我可以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情,但是不可能不在乎周覺山,我寧願自己出事都不肯願意讓他出事,所以當你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你就可以確保我那時已經上當了……”
良久,屋子裡陷入一片冗長的安靜……
在思轉頭,悵然地望著窗外的夜幕,時間過得很慢,一分一秒,度日如年,她感覺到心裡頭空落落的。
她低頭看看,她的心在滴血,好像是有人在她的心口剜了一刀,那個人將她曾經深信的、堅信的一起連根拔去!生平,她第一次感覺到了背叛的滋味兒,用這種殘忍、深刻且絲毫不留餘地的方式……如此決絕!
“我冒著雨沖下了山,我像瘋了一樣,而你呢?你是不是正躲在雨幕裡偷笑?考慮著自己應該在什麼時候把我打暈了或者直接殺掉?”
康嫂紅著眼,搖頭,眼角微微地濕潤,“我沒有,在思。我承認,我確實是騙了你,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過你……我把你帶回來也是沒有辦法,但我不會讓別人傷害到你,我一直都把你當一家人一樣看待。”
在思厲目,“你收起你的假惺惺吧!”
“我說的是真的!在思!從周覺山把你帶進軍區的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把你當做親女兒一樣看待!”種種所有,歷歷在目……康嫂記得很清楚,她是怎麼樣把這個連一句緬甸語都不會說的女孩兒放在自己的心尖兒上的。“可是在思,我只能把你‘當做’女兒,但是你也畢竟不是啊……”
說完這句話,蹲在地上的中年女人忽地捂住了嘴,漸漸地,兩行淚水滑過手背,肩膀也開始抽搐起來。
有件事,誰都不知道……
在進入軍區當傭人之前,康嫂有一個還在讀高中的女兒。康嫂花了一輩子的積蓄和精力去供養她,只希望她能考上一所大學,將來做一份正經的工作。可是誰曾想,那孩子卻像鬼迷了心竅似的,看上了盧俊才的家業,兩個人年齡相差將近30歲啊,她竟然跟著盧俊才鬼混,未婚先孕,成為了盧俊才的第五個老婆……
從那之後,康嫂一氣之下,就跟她那唯一的女兒斷絕了所有的往來。她跟他的丈夫進入了軍區,她丈夫當兵打仗,她也沒什麼別的本事,便負責給幾個長官洗衣服做飯。
直到她丈夫死在了戰場,康嫂跟她的女兒也沒有半點的往來……
“我常常能聽到她過得很好,那也就夠了,我繼續氣我的,我就權當是從來就沒有生過她這個閨女。”但是上一週,就在在思帶著康嫂和湯文一起開車趕到班畢礦場的那一晚,康嫂跟湯文分頭行動,在礦場外圍……“忽然有一個從前在鄉下認識的熟人忽然找上了我。他告訴我,我女兒被查出了心衰,已經中末期了,她要死了,活不長了……要想救她,只有一種方法,那就是換心,換一顆完好無損的心髒給她!”
所以……
在思瞳孔驟縮。
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又有點不敢肯定。畢竟換心髒,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啊……“為此,你替你的女兒做過什麼?”
康嫂抽了一下鼻子,擦擦眼淚,“那天,你跟周覺山在帳篷裡的對話,我都聽見了。你們商量著要從盧俊才的身邊人開始調查,我就把這個訊息告訴了盧俊才。電話裡……他說他要把能牽連到他的人全都殺了,然後還向我承諾,他會把那些人的心髒換給我們家小星。”
小星就是她女兒的名字。
……
在思瞠目,張大了嘴巴,她如鯁在喉,久久地說不出話來。
無知,是有多麼可怕。
在國際上,換心手術的成功率很低,主要的原因就是很難找到符合條件的心髒供體,受體和供體的體質體標都要相符合才行。康嫂說得輕巧……殺人之後就換一個……
她以為心髒手術是在菜市場買菜嗎?隨便拿一個就行?更何況這還是在醫學技術、裝置、條件都如此落後的緬甸山區……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等同於是在殺人?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根本就救不了你的女兒?!”
“不會啊,盧俊才也派醫生查過,昨晚死的那個司機跟我們家小星的血型是一樣的,手術很成功,我們家小星現在就躺在隔壁的臥室。”像之前那個小工廠的老闆跟小星血型不同,她就沒答應要動手術,把屍體整整齊齊地扔在了山裡。
“而且在思,那兩個人都是壞人,他們跟盧俊才是一夥兒的,他們害死了達仁鎮多少的百姓你又不是不知道,即便盧俊才不殺他們,那南撣邦的軍隊也遲早會對他們動手行刑。我覺得他們死有餘辜,我就只是想要他們的心髒而已,我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