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有五十兩,遍尋不著,有人道親眼見巫鎮東曾悄悄潛入吳家。
“吳易報官,縣太爺親自帶人查案,在巫家找到吳易的荷包,罪證確鑿,無奈巫鎮東不認罪,青天大老爺只好命人打他板子。”
欣然想翻白眼,這樣子判案都能叫做青天大老爺?是青天大老爺太好當,還是師爺諂媚過度?
師爺見霍驥不說話,連忙把荷包送上。“此為呈堂證物。”
他看一眼跪在堂下的吳易,再看看荷包,問:“吳易家中以什麼為生?”
“回大爺,小的以磨刀為業。”
“一月收入多少?”
“約七、八百文,好的時候能夠收到近一兩銀子。”他昂首挺胸,臉帶傲氣。
現在的長工,一日工資約十五到二十文,看天吃飯的農人就更差了,還有不少人一輩子沒見過銀錠長什麼模樣,比起他們,吳易確實有驕傲本錢。
“這荷包是誰給你做的?”
“是我妻子,妻子手藝好,繡出來的物什,許多布莊都搶著要。”
“想來,你家收入不差,怎麼穿著麻布衣?就算不穿綢緞,好歹也穿穿棉衣。”
“衣服不過用來蔽體,我們又不是高門大戶,幹麼講究那個派頭?我與妻子儉省習慣,把賺的錢一點一點攢起來,這不,辛辛苦苦攢下五十兩本打算到鄉下買十畝田租給農人耕作,每年賺點糧米稻穀貼補家用,哪想碰上這個黑心肝的,竟不聲不響偷走我們的銀子。
“巫鎮東,那可是我們的血汗錢,虧你還讀過書,難怪都說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皆是讀書人……”
吳易洋洋灑灑說上一大篇,說得縣太爺接連點頭,撫著一把山羊鬍子,笑彎了眼睛。
霍驥抿唇,這話說得滴水不漏讓人尋不著破綻,可便是如此才更教人疑心,一個磨刀匠進了公堂非但不緊張畏縮,還振振有詞?連仗義每多屠狗輩這種話都說得出來,不簡單哪。
他本想指控吳易磨刀為業,身邊怎麼會有五十兩,可他說了收入、說妻子手藝,又說自己摳門,好不容易積攢五十兩,這話尋不出差錯。
他本想說,吳易身穿麻衣卻用綢緞做荷包不合理,可他的妻子與布莊有交易,得些碎布做荷包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
霍驥與欣然對視,微哂,兩人沒有對話卻都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
她也想到了?
霍驥開啟荷包,將盤子立起,遮擋吳易視線。他趁機拿出自己的荷包,將裡面的銀票和銀錠倒出來,銀錠倒在桌面上,發出撞擊聲,他又假意點數片刻,放下盤子,將桌上的東西蓋住。
他問:“吳易,你的荷包裡有多少銀錠子?”
這一問,吳易傻了,荷包是縣太爺偷偷放進巫鎮東床鋪底下的,他怎會曉得裡頭有多少銀錠子?
吳易匆匆與縣太爺對望,縣太爺連忙搶話,怒指師爺說:“張師爺,莫非你拿錯證物,荷包裡怎麼會有銀錠子?”
欲蓋彌彰啊,就算霍驥不知道此事有首尾,縣太爺這一出聲也擺明此事與他有關。
霍驥也不制止他,只是輕輕拿起桌案上的墨錠往縣太爺身上丟去,這一丟準頭十足,封住他的xue道,頓時縣太爺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
霍驥又問:“既然沒有銀錠子,那麼你來說說裡頭有幾張銀票?面額多少?”
吳易下意識又往縣太爺望去,這會兒他發不出聲音,只好右手比出一根食指,左手比了個五。
吳易意會,答,“回大爺,是一張五十兩的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