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士隆突然面有難色。“我送她會不高興的。”
“為什麼?”
他想起之前兩人爭吵時,她說的那些心裡話,胸口又開始發緊。“我不是格格屬意的額駙,其實原本帶她進宮是為退婚之事,這會兒因為宮裡有喪,所以才沒有稟聖。”
“你不是格格屬意的額駙,這從何說起?”
“其一,我是漢臣,身份本不該與皇室結姻。”
“但以我對格格的瞭解,她連宮裡的漢人奴役都能親愛如手足,不是個有漢滿之分的人。”安書斬釕截鐵地表示。
鄂士隆聞言並未舒眉,語氣更加凝重。“還有其二,格格心有所屬的人,是富祥家的貝子。”
安書聞言,啞然失笑。“怎麼可能?格格跟富祥家的貝子未曾謀面,投不投緣都不知道,而且那富倫多極愛打獵,格格卻是連螞蟻都不敢踩死的人,哪受得了富倫多那非要見血的性子?”
“可是……”雖然安書的話有道理,但鄂士隆想起那日明璣親口所言,還是無法輕易相信他的勸慰。
“額駙,一定是你想岔了。我聽說皇阿瑪是因為你的才學,才把宮裡最喜讀書的格格許給你,沒道理格格不合意你,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鄂士隆仔細回想,還是不得原因。“我不知道。”
“不如我替你問問格格吧?”安書知他是個耿直性子,與其聽他說,不如自己找答案。
於是他要了花,轉身進寢宮去見明璣。
明璣剛哭過一回,見到安書進來,便起身擦淚。“安書哥哥。”
“明妹妹,你又哭啦?看,花都散嘍。”安書伸手取下她發邊散開的白花,另一手拿出了一朵花給她。“喏,這朵好的,重新插上吧!”
明璣出手欲接,安書卻補一句。“你額駙給的。”
這句話讓明璣僵住,困惑地望著安書。
“怎麼,額駙給的就不樂意接了?”安書仔細打量她那說是拒絕,不如說是訝異的神情。“你討厭額駙嗎?”
“討厭……”明璣回答,卻想不起來自己究竟討厭他哪裡。
雖然大婚那晚,他給自己的印象很不好,可是在宮裡守喪的這些日子,他即便未對自己有隻字片語,但紅豆告訴她,額駙每天都惦記著她有沒有休息吃飯。
每回守靈,她也知道他一直站在自己身後,當她轉頭,便會看見他皺著眉、像在擔心她的模樣。
那……的確是擔心沒錯吧?
“討厭他哪?因為他是漢人,還是你喜歡別人?”
“都不是……”
“都不是?”安書挑眉,這下可玄了。“額駙學問不錯,他跟我一起上書房的時候,從沒答錯過題,而且他最愛毛詩,咦,你不也愛嗎?”
“他……喜歡毛詩嗎?”這她不知道,可是他既然喜歡,那日怎麼會拿著她的書質問她呢?“可他厭惡女子會讀書吧?”
“鄂家世代是大學士,以書香治家,他幾個姊姊都是柳絮才女,怎麼可能厭惡女子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