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賀公主、額駙大喜,永結同心、百年好合!”
相見禮熱熱鬧鬧地開始了,明璣察覺有個黑影被推到自己面前,催促著要為自己掀起喜帕。
“請額駙拿起喜秤,為新娘掀起蓋頭,從此秤心如意——”
隔著喜帕,她見那身影在幾番推拒之下,終於伸出喜秤,迅速揭了她的喜帕。
於是她抬眼看見站在自己眼前的“額附”,是個略微年長、長相俊挺秀朗,卻又面無表情的少年。
她記起他的名字是鄂士隆,是漢大學士鄂海的小兒子,也想起額娘說他學問出眾,自己一定能喜歡他……
忽然間兩人視線對上,她的心不自禁地猛然怦怦跳了好幾下。
鄂士隆也同樣打量她。淡淡的柳眉、粉嫩的臉龐,還有紅紅的翹唇,見她長得如此冰雪秀氣,他也驚訝地微張抿起的雙唇。
只是,一見她的雙眸紅腫得厲害,分明是哭過一場,不明白她正在為賢妃擔心的鄂士隆皺了下眉。
大婚的日子最忌掉淚,否則會觸新人們黴頭,宮裡的嬤嬤不可能沒交代過她,何況自己的長相也非兇神惡煞,不太可能驚著她——
莫非,是她也不想成這個親?
腦海一出現這念頭,鄂士隆也想起當初知道皇上賜婚時,自己並不想從旨,他曾想面聖拒婚,最後是父親強綁了他才逼退此事。
他之所以拒婚,一來是他極為厭惡攀龍附鳳之人,要他靠著與皇族聯姻在官場平步青雲,是他這種儒門士子最不齒的事;二來是他乃漢臣之子,依大清體制不能娶公主,若不是父親日前在圍場為皇上擋了逆黨的一箭,護駕有功,皇上也不會獨排眾議,硬要把這賜婚的恩賞給他。
而恩賞就代表這是場政治聯姻,與他鄂士隆的人品才華一點關系都沒有。
何況,他聽說原本皇太後屬意的額駙是富祥家的長公子,而富祥正巧是父親在朝為官的死對頭,讓他更排斥這件婚事,就怕人家說他鄂士隆是半路殺出的程咬金。
斂下眼,他仔細望了望明璣,見她眼眶確實有淚,思緒一沉,默默臆測起她哭泣的原因。
畢竟皇上頒旨賜婚只說了論功承恩,並未提到賢妃的病,沖喜不過是嬤嬤哄騙格格上轎的手段,鄂士隆自是不會知曉。
他只能想著,是不是自己是個什麼身份都沒有的漢臣,所以她覺得委屈?
還是……其實她喜歡的額駙是富祥家的貝子,因為所嫁非愛,才會在新婚之夜落淚?
雖然這些都是自己的無端臆測,但鄂士隆一想到這諸多種可能,還是忍不住抿唇,心裡忽然有種說不出原因的煩悶。
“唉呀!快給新人喝交杯酒,還有快上子孫餑餑……”一群喜娘沒發現兩人不對勁,還熱鬧地進行後面的禮節。
當交杯酒端到鄂士隆面前時,他忽然道:“我不能喝酒。”
接著他還抽出袖裡的白帕,捂住自己的口鼻。“我一聞酒氣就會起痱子,還不快點拿開。”
“是……”喜娘趕緊把交杯酒撤了。“那,上餑餑?”
鄂士隆看了一眼餑餑,又瞥見明璣正盯著那冒白煙的熱餑餑看,便輕聲問明璣。“你要吃嗎?”
明璣聽他語氣像是關心自己,忽然心兒一熱,很想問他:你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