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回進入黑暗空間時倒是有點不同,出現在她眼前的是個穿著宮裝的古代女子,背挺得很直,看那體態和著裝,就知道出身應該不差。
那女人看了她一眼,行了個禮,便說起了她的故事。
原身確實不是個普通女子。
事情要從先帝寧成帝說起,寧成帝勵精圖治,甚少耽於美色,妃嬪數量不算多,當時的皇後共育有皇長子單闊和皇長女單靜秋二個,因此自出生起原身和哥哥便算是得天獨厚,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出生沒幾年,寧成帝便冊封長子單闊為太子,長女單靜秋為昌盛公主,這在他的子女中也是獨一份,直到寧成帝離世,也沒有給過其他子女封號。
自小在父皇母後及哥哥的寵愛下長大的長公主被時人評價為“肆意妄為”,她曾在微服時當眾鞭打言行不甚的親王之子,也曾直接嘲諷寵妾滅妻的兵部侍郎……雖說她倒也不會無理取鬧,但這些路見不平已經足夠特立獨行。
所做之事,都讓寧成帝一併兜下,可這卻阻攔不了在寧朝官員權貴中對她的紛紛議論。
於是當公主年方二八,寧成帝預備給公主找夫婿時,幾個位置夠分量,孩子年齡剛巧的權貴、官員紛紛為子娶妻,生怕沾染上這煞星,畢竟他們可不是寧成帝,兜不住這些事。
當然,公主長相姣好,背靠太子哥哥和皇帝父親,寧朝也無什麼駙馬不可涉政的講究,成為駙馬一事可以說是一本萬利,若是成了,還能入皇帝和太子的眼,沒準啊,從此青雲直上,所以倒也有許多人不顧公主的名聲,前僕後繼地偶遇公主,希望能好風憑借力。
當然,這些大多也是家中不太受重視的所謂“棄子”、又或是急於上青雲的汲汲營營之徒,原身自是沒看上這些人,可她在後來的日子寧願自己看上的是這些人。
因為她挑來選去,反倒是看上了這其中最是求名求利的一個人。
這人正是容六,出身於當朝世家容家。
容家作為當朝四大世家中的一個,聲名赫赫,在文人士子中可以說一呼百應,容六的爺爺容震是當朝宰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其下四子均有所成就,而容六的父親正是容家二子容成,當時任國子監祭酒。
容六在容家這一輩為第六,都稱呼其為容六或容六郎,自幼便小有才名,長相俊美,便也憑借自身,做上了太子伴讀,唯獨的缺陷就是容家身為大家族,子女眾多,前途倒是有些未蔔,比起那些嫡子長孫,他還是要差上一重。
容家不同於其他世家,三代祖孫大多在要位任職,在杏林中又有得天獨厚的地位,反倒帶來了憂患。
對朝政把控嚴謹的寧成帝對容家的勢力産生了擔憂,當時又恰逢寧朝第一起科舉舞弊大案,有屢試不第計程車子二人直接吊死在城門口,當時的主考官正是容六的父親,按律,容六父親不可能脫離懲處,可容相旗下門人眾多,一呼百應,竟個個上了摺子為容六父親喊冤,這更是讓寧成帝震怒,但那時為避免朝廷動蕩,他也暫且壓下怒意,只是降了容成的職位。
此後,寧成帝便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逐步削弱、分化容家的力量,當然這一切多謀近妖的容相不是沒有察覺,只是一時沉迷權勢,沒能當退則退。
當他恍然明白寧成帝的運籌帷幄後,他也便開始了他的佈局。
他先是陳情幾次,辭去宰相職務,告老還鄉,雖依舊居住在都城的容府內,但早已閉門不見客,而他的四個兒子也便被他安排到了例如禮部、國子監等地,抑或遠遠外派,一時之間倒是看起來大廈已傾,樹倒猢猻散。
他這是為了放緩當時皇上的戒心,畢竟以他多年與寧成帝的相處,他不是不知道帝王心計,一旦容家被迫勢微,那迎接他們的必然是滅頂之災,只有自己先退一步,才能籌劃長久。
其次他作為丞相,兒孫也多與太子單闊有牽連,一是有伴讀、師徒之情,二是對太子的性情也足夠瞭解,太子受父母寵愛,生平憐弱,雖有帝王之胸懷,卻無決策之狠辣,換言之,就是心不夠毒、不夠狠,容易被說動,這和寧成帝大有不同。
待到昌盛公主成人選駙馬之時,容相和容六長篇大論,認真談論了容家之未來,允了容六家主之位,只要他能將昌盛公主駙馬之位搶到手。
那時容相是這麼同孫兒說的:“昌盛公主和太子脾性大有不同,一人跋扈,一人憐弱,孫兒你如果能成為昌盛駙馬,待到陛下仙逝,太子登位,便可按你心中所想行事,此中籌劃我們細細在說。”
而容相說的這些話全中了。
自小對容六頗有好感的昌盛在收到容六的追逐後,心動不已,便向父皇求了這門婚,當時的太子也大力支援,況且那時容家已經收起爪牙,露出溫順模樣,也沒有更適宜的物件,寧成帝深思熟慮還是同意了。
成婚後,容六開始是同原身蜜裡調油,可當原身父皇仙逝,太子登基後,一切便瞬間變了個模樣。
容六深諳冷暴力的道理,對待昌盛不吵不罵,只不過是不聞不問。
那時剛懷上孩子的昌盛情緒起伏,一度與其多次發生沖突,甚至鬧到寧建帝那,開始他們還好好勸解這對夫妻,可次數多了,到最後太後同寧建帝竟也覺得昌盛有錯,便也開始不管不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