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醒過來就在一個醫療隊的帳篷裡了。”梁洛心扶著細長的玻璃杯子,杯子裡的水上飄著一片嫩黃色的檸檬片,看著很舒服。
蘇孝全站了起來,杜澤山愣了愣,抬頭看他說:“怎麼了?”
“你跟我來一下。”蘇孝全也不避諱,拉著杜澤山往洗手間走,杜澤山一直被他拉到拐角的吸煙處才停下來,“三哥你想說什麼?要避開洛心你不挑個別的時候,這樣誰都能看出來你要說的跟她有關系。”
“有關系。”蘇孝全遠遠地看了梁洛心一眼,“你確定她是?”
“確定。”
“你憑什麼確定?”蘇孝全有點急了,“人都死了,我看著蓋棺定論的,你跟我說她又活了?這是演神話劇呢?”
“三哥。”杜澤山抬手按住蘇孝全,蘇孝全不是那麼容易浮躁的人,他現在真急了才會這麼冒失,“我知道你不信,一開始我也不信,但是凱志做過dna比對,她是梁洛心,不會錯。”
“鄭凱志?”蘇孝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稍微放鬆了一點,他回頭看著遠處桌邊的人,“就算你能弄到她的樣本,那梁洛心的基因樣本呢,她人都已經……”
“當時她在醫院做産檢的時候,留存過樣本。”杜澤山捏了捏蘇孝全的肩膀,“但不只是這個,除了這個之外還有很多東西都能證明她就是梁洛心,我愛過她,我比誰都清楚她是不是。”
“可你都忘得差不多了,就算這兩三年你都想起來了,但是……”但是什麼?蘇孝全自己都說不上來,他就是有點不能接受一個死了的人突然又活過來了。
杜澤山也沒有問,就讓他的話停在了那兒。然後從蘇孝全的大衣口袋裡摸出煙來點了一支,看了他一眼說:“對了,你現在還能找到閆曉楠嗎?”
聽見閆曉楠的名字蘇孝全整個人都僵了一僵:“你想……?”
“不是,我就是想讓她見見曉楠,洛心見到她一定也很高興,再說……”杜澤山轉頭看了看桌邊的人,她坐在那裡安靜的樣子很讓人安心。
“再說你不信我也該信閆曉楠吧,她們從小一起長大,如果有什麼紕漏,閆曉楠一定能察覺出來。”
這話沒有錯,蘇孝全得承認杜澤山說得對。但讓他現在去找閆曉楠,這也確實是個為難的事。
回到桌邊的時候已經上了兩個菜了,梁洛心扭頭看了看他們:“聊完了?”
“聊完了。”杜澤山握住梁洛心放在桌上的手,雖然明知道她應該猜到他們聊什麼了,他還是說,“我讓三哥去找曉楠過來,你們很久沒見了,她如果知道你還好好的,一定該高興壞了。”
“閆曉楠?”梁洛心的眼睛亮了亮,被杜澤山握著的手緊了緊。
蘇孝全要承認那一刻梁洛心眼裡閃過的光讓他心頭一顫,如果她不是梁洛心,不會有這樣的眼光,那是激動是高興,甚至有一點小期待。
“我試試,不一定能成。”蘇孝全伸手在口袋裡摸了摸煙盒,然後又把手抽了出來,看了一眼桌上的菜,“三少喜歡吃香螺的,怎麼……”
“點了。”梁洛心拿筷子頓了頓,看了看杜澤山說,“吃吧。”
蘇孝全要承認,他從她身上挑不出一點毛病來,唯一一點梁洛心對他的冷漠,都完全可以解釋為她在恨他。當年的事不能說自己一點責任都沒有,而且他最後答應過梁洛心不告訴三少,但現在人傢什麼都知道了。
飯吃得差不多的時候蘇孝全的電話響了,他本來要去旁邊接,但杜澤山意思是讓他在這裡接沒事,於是他就接了起來,但接起來臉色就不太對,看了杜澤山一眼。
“三爺想見你。”蘇孝全掛了電話,目光也往梁洛心那裡掃了一眼,人家沒什麼表情,淡定得讓蘇孝全有點慚愧。
杜澤山也沒想到這電話是這個內容,拿筷子的手頓了頓。
“上庭前他說想見你一面,你看什麼時候有空?”
杜澤山放下筷子,目光一直都沒有抬起來,只是盯著一桌子的菜在想心事。
雖然因為叔叔出事而緩和了兩人之間的關系,但他並沒有辦法原諒那個人,甚至沒有辦法接受他現在做的那些事。他知道自己無力迴天,只不過希望能不沾手。
結果還是沾手了,還是當著梁洛心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