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爺子一聲冷哼,漠然道:“馬屁拍的不怎麼樣!”
江漢苦笑,攤手道:“我說的都是真心話,您要真覺得我是在拍您的馬屁的話,我姑且就把這鍋背了吧。”
陳學究皺眉,微白的臥蠶顰簇,眯眼看著江漢。
澄明的目光如水,射的江漢有些不自然,只有在少數幾個長輩面前,江漢才會覺得有此時的促狹。
終於,陳學究雙唇嘴角一揚,緊皺的臥蠶一舒,笑了。
“臭小子,油腔滑調!不過我還挺好奇的,按說江河第不屑,江文軒不會,你這耍嘴皮子的功夫又是跟誰學的?”
江漢愣了一下,但接觸到陳學究此時已經完全詳藹溫潤的目光後他便瞬間釋然了。
原本還有許多疑問,此時盡數解開,原來,都是故人!
江漢與陳硯觀陳硯殊雖然兄弟相稱,但若論年紀,陳學究卻是和江河第一輩的人,而且當年他們也有些淵源,就是江文軒和秦牧風到了陳學究面前,也免不了要執晚輩禮。但陳學究明顯是個不拘小節的人,這點從他江漢叫他伯伯但他並沒有在意就能看出來。
“黃牛走的時候我未能到場弔唁,以後若有機會,終歸是要親自給他上柱香的。”
“您有心了,您有您的難處,我明白。再者,硯觀如果沒有您的準許,當時是不可能出現在那裡的,這份心,遠比您親自去更重!”
以前不知道陳學究與江河第有淵源,即便現在知道了到也沒覺得當初有什麼不妥,和那些去弔唁但是轉頭就走的人相比,陳老爺子反算而更有心。
陳學究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江漢,原本只是詳藹的目光變得有些贊許。
如果說剛才僅僅是因為他和江河第江文軒之間的交情才高看江漢一眼的話,那麼剛才江漢的這番話就完全能讓陳學究再高看他一眼。
如今像江漢這般大的年輕人,極少有能拎得清的了!
“你明白就好。黃牛是個苦命人,不過他能有你這麼個孫子,也算有福報了。”
江漢笑笑:“老爺子謬贊了。”
陳學究擺了擺手。
“有些話,要麼我就不說,一旦從嘴裡出來了,那就必定是心裡話,剛才說你小子自大隻是玩笑話,你小子也不必過分自謙,你有什麼本事,你自己心裡應該是有數的。”
“這些人,所有人都以為我陳學究無心商賈權謀,無意入仕,連我的親弟弟都覺得窩囊,不堪大用,其實他們都沒錯,我確是不堪大用,只不過我並非無心權謀商賈,而是我知道自己不是那塊料!”
“人生在世,最難的便是有自知之明,知一行二,只能喝半碗水絕不端一碗,我就是讀書人,筆杆子才是我的主場,能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就已經很難得了!”
陳學究看著江漢,輕嘆一聲而後又正色道:“剛才這些話是為自勉,但同時也是說給你聽,年輕人有沖勁是好事,有本事是大幸,但切記取伐有度,進退有據,這世界任何事都逃不開規矩二字,江漢,記得做任何事都要守規矩,否則人性無度,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