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重的馬車自東城門出,緩緩駛向一百多里外,東南方向的普戒寺。
馬車走得很快。
大概走了一半的路程,天空開始飄起了小雨。
小雨一下,氣溫驟然下降。
朝汐縮在馬車裡,不緊不慢不遠不近地跟著李光重的馬車。
在重陽節去寺廟祈福的人很多,普戒寺算是距離百里城東城最近的一所寺廟,所以自東城門而出後,一路上也有不少同路的馬車或行人。
一場秋雨一場寒,這小雨綿綿下著,路上的行人紛紛在路旁樹下躲避,還有先見之明者,自出城就穿著蓑衣,此時大搖大擺地走著,跟那些被雨淋得發冷的人形成鮮明的對比。
或許是因為下了雨,路上泥濘,李光重的馬車開始變得慢了起來,但比起同去普戒寺的別的馬車,李光重還是遙遙領先著。
自大路往東南方,距離普戒寺不過二三十里路的地方,有一處三岔路口,往南邊走便是通往普戒寺的路,這條路很窄,路面坑坑窪窪,周圍長著高大的松樹,普通一棵棵盾牌一樣,擁擠地站在一起。
李光重的馬車上,駕車的那名男子眉頭一跳,勒住韁繩,馬低嘯一聲,跺了兩步,停了下來。
男子將身旁的劍拿在手裡,警惕著看著四周,低聲對車內的李光重說道:“大人,恐有不對,還望大人千萬不要出來。”
“好。”
李光重掀開車簾的一角,松樹之間只有淅淅瀝瀝的秋雨,並無人影。
持劍男子跳下車,環顧四周。
十幾名護衛紛紛圍在馬車的四周,“鐺鐺鐺”幾下急促的拔劍聲,讓這平靜的秋雨顯出了緊張感。
就在持劍男子跳下馬車,一雙黑色的皮靴落在泥濘之上時,狹窄的小路上突然颳起了一陣狂風。
狂風將秋雨吹得四散飛濺,將松樹的尖葉吹得天花亂墜,將那持劍男子和十幾名護衛吹得眯起了眼睛。
而在這狂風中,突然冒出了一個魁梧的身影。
他身著短袍黑褂,一臉胡茬,眉目狠厲,他就是納蘭玉龍身邊最得力的手下,斷江。
斷江步履穩重,狂風從他身邊而起,卻絲毫沒有吹動他身上的黑褂,甚至沒有吹動他一根頭髮絲。
李光重馬車前,那名持劍護衛面色難看,他將那把十分貴重的劍拔出來,怒喝道:“來者何人?!”
斷江沒有說話,一步一印,緩緩往前走著。
護衛劍鋒相對,狂風將他吹得睜不開眼睛,但他眯著眼也看到了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