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芸竹醒來時,去摸身旁的被單,幹燥冰涼得沒有人氣,恍惚回到獨居的時候。
這幾天的經歷像一場夢,如同急驟的暴雨,攪亂本該平靜的一潭死水。她慢騰騰起身,去整理昨天從天成小區搬來的行李箱。
小魚躲了江夢合好幾天,總算探出半個腦袋,鑽進門縫大搖大擺地坐在旁邊,梳理幹淨的毛發。
它原先對江夢合有多肆無忌憚,如今反而梗著脖子縮起來。動物敏感,稍微重些的語氣就會讓它們四散奔逃。
把該收拾的全放進去,她走進衛生間,發現洗手臺上擺放嶄新的牙杯牙刷,緊緊和自己的挨在一起。
印芸竹沒由來心煩,本想扔掉,耳邊又回蕩江夢合威脅的話,索性把亂七八糟的東西關進鏡後的櫃子。
在人前,女人依然溫柔得體,只是私底下的冷言冷語,唯獨嘗過的人才知曉。
比如現在的印芸竹。
從泉城飛往平城的班次只有晚上,印芸竹下飛機時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之前和米瑩發訊息,對方早在昨天抵達影視基地,算算時間,現在應該陷入熟睡中。
避免打擾她休息,加上晚上獨自跑長途不安全。印芸竹站在計程車專用車道,攔下最近開來的一輛。
預訂的酒店離機場不遠,一聽說她要去那裡,等候許久的司機明顯不耐煩,嘀嘀咕咕說了好些“走過去不就行了”這類的話。
印芸竹不敢反駁,她的行李還在後備箱,索性低頭檢視房間號。酒店可以線上選房間,她本想延續上次那間,採光好又安靜,推開窗就能眺望遠處的平丹山。
可惜被人早早要走。
假期過去,酒店的客房稀稀拉拉空了許多。於是她退而求其次,選在隔壁的房間。
旅途奔波勞碌,她簡單淋浴便躺上.床,眼皮昏沉,意識卻格外清醒。江夢合在自己身旁時,她輾轉反側難以安睡,對方便會用手臂壓住她的脖頸,不讓亂動。
現在獨自一人,她側臉去看旁邊空蕩蕩的的枕頭,意外失了眠。
以前夢寐以求的如今觸.手可及,她並不開心,甚至像心頭墜著沉甸甸的鉛球,忽上忽下惹得心悸。
印芸竹不知道江夢合對自己的執念,是出於求而不得,還只是純粹地不願被搶走玩具的幼稚心理。
總歸不是愛,否則又怎會不考慮她的感受?
次日醒來,她出門準備用早餐,聽到身旁傳來刷卡的動靜。循聲望去,只見江夢合手裡拎著早餐,腿正抵在門縫處。
她絲毫不驚訝印芸竹在這裡,甚至揚了揚手中兩份的餐食,對她邀請:“一起?”
是熱騰騰的小籠包,平城是有名的美食荒漠,這種特色小吃酒店不會供應。看女人風塵僕僕,想必跑了好久才買到。
兩人共進早餐的機會不多,在公寓時印芸竹最愛吃小籠包和小米粥,聞到肉味才能開始一天的工作。
江夢合恰恰相反,空腹吃太油膩的東西容易反胃,尤其見包子皮被湯汁泡得軟爛,即便皺眉也不會掃興,還能揚笑調侃味道不錯。
這也是印芸竹和她在一起足夠久,觀察得出的結果。比如什麼飯菜吃一小口不再碰,什麼湯喝了一碗多,以前費盡心思暗暗記下,現在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你故意的?”見江夢合面色淡然,印芸竹可不相信什麼巧合。
她又在跟蹤自己,還預訂兩人曾溫情甜蜜的一間房。
如同赤.裸.裸的挑釁,印芸竹感到被冒犯,被人揪出黑歷史狠狠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