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無折將鬱安的腰臀上託,繾綣低緩地問道:“師尊要去哪?”
水溫冰冷,眼前人是唯一的熱源。
俯視著那雙黑得幾乎顯得陰鬱的眼眸,鬱安嘆了口氣。
“都傷成這樣了,薛無折,你老實些。”
他抬手拭去薛無折面頰的池水,視線下落,看到對方被血染紅的右肩。
“我看看你的傷。”聲音冷淡,卻放得很低。
池水溫養經脈,吞星珠重新積攢起靈氣,談話的片刻裡,鬱安恢複了一點體力。
而提出這個要求也不是突發奇想,因為薛無折的情況確實不容樂觀。
除去半身破敝的衣物後,入目是外翻泛白的血肉,原本流暢的胸膛布滿了大小傷痕,被重錘掃過的腰腹青紫一片。
右側由肩到腕皆是劍氣灼燒的痕跡,色澤發黑,即使身處靈池仍在不住冒血。
鬱安盯著那些傷口的時間太長,薛無折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緒,左手颳了一下他低垂的睫毛。
“嚇到了?”
鬱安並不回話,看著那些血肉在靈池水的療愈下緩緩癒合,像是察覺到什麼,又將薛無折側過身,然後就看到了一道幾乎貫穿脊背的巨大劍傷。
睫羽顫了一下,他將手探去對方最嚴重的傷處。
還沒來得及釋放靈力,鬱安就被反攥手腕,而後視野飛速轉換,被反身鉗制在冰冷的湖水中。
脊背緊貼心跳,屬於另一人的吐息鋪灑耳側。
“我喜歡師尊記掛我,”青年胸膛起伏,話語裡一貫的笑意在漸漸消散,“但若是為此損害自身,就得不償失了。”
外傷在靈池催動下急速癒合,薛無折按捺著如蟻蝕骨般的疼痛,正漫不經心摩挲著鬱安被壓到後腰上的手腕,忽然聽見對方用一種異常沙啞的聲音開口——
“薛無折……”
腔調古怪,尾音輕顫。
是微不可察的哭腔。
薛無折動作一頓,下意識松開了鬱安的手,連帶著緊貼對方的胸膛也移開了。
重獲自由,鬱安沒有立即轉身,鬆散的墨發垂在水中,宛若流淌的絲綢。
薛無折看著他清瘦的背影,竟一時不敢妄動。
沒給他太多思考的時間,鬱安很快轉身回來,眼神深沉,如同翻湧的潮水。
染上血色的靈池水已經自行淨化,他目光直直落在薛無折臉上,堪稱細致地注視著對方。
薛無折立在水中隨他看,視線停在他淡紅的眼尾上,“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