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狠手辣至此,若有所求,只會不斷落空,即使勉強入懷也只會不得善終。
越是握緊,越是離散。
薛無折從不信這些詛咒,但此時此刻,看向鬱安沉寂的眉眼時,心底卻難得出現幾分慌亂。
一直以來的脅迫與羞辱或許與波折不斷的現實抵扣,鬱安從始至終是因為走投無路才來到他身邊的。
高階幻境能左右人的感情,抹去記憶填補空缺,讓入境者甘願深陷其中。
鬱安雖堅守本心並未深陷其中,但被強迫著親手殺掉乖順的愛徒,難免不生怨懟。
……鬱安還會再容忍他嗎?
答案只有一個。
詛咒應驗,薛無折真的所求無望了。
太多的自厭堆砌心底,積成厚重的山石,逼著他問出一句:“你恨我嗎?”
比起反感,恨才是確切答案。
但鬱安給出了否定的答複。
薛無折一怔。
良久,他的聲音裡帶著難以掩飾的困惑:“為什麼?”
為什麼在經歷了口無遮攔的輕慢羞辱,不顧意願的親近失度之後,這人還會說不恨。
事已至此,還有讓對方言不由衷的理由?
庇護一說放在深處迷境相對而立的兩人身上只會顯得可笑。
從鬱安選擇跟著薛無折闖入死局開始,他們的關系就開始顛倒了。
不再是查案複仇的同盟,只是在生死局中唯有彼此相照的兩個人。
性命之憂下沒有脅迫與被脅迫,不論修為高低,只要稍有不慎都會被吞噬一空。
身份前所未有的平等,所以鬱安完全沒有說謊哄騙的理由。
那為什麼,不恨呢?
薛無折感到迷茫。
而對於薛無折的問題,鬱安只是搖頭,重複說道:“我不恨你。”
他沒有透過濁霧去辨別薛無折的神色,慢慢伸出了手。
碰到薛無折的肩膀,對方沒有反應。
於是鬱安順著肩膀下移,摸過那結實流暢的手臂,碰到了對方浸涼的五指。
都是完好的。
也是這隻手帶著他殺了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