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掌事弟子發令,讓弟子們各司其職,療愈外傷收斂屍身,無暇顧及其他。
經此一夜,大半參與當年事的年長弟子殞命,門主昏迷,少門主重傷。
那些近些年才入門的弟子即使在沙獸那裡逃過一劫,也被薛無折打廢意志,拖著傷生疏地處理事務,放眼望去一片蕭條。
待鬱安的身影徹底消失,雲磷雙手翻轉,召出一個絕音結界。
單結一個這樣簡單的法印,雲磷都頗覺吃力,只好喘息著按住滲血的右肩。
腰間銅鈴被汙血浸濕,聲音不複清脆。
薛無折敲擊著手下重劍,不冷不熱道:“有話快說。”
雲磷緊緊盯著他,“放過鬱安仙君。”
薛無折眼皮一撩,“什麼?”
“放過鬱安仙君,”雲磷聲音完全冷了下去,“我知道一切都是你逼他的。”
薛無折道:“何以見得?”
雲磷平靜道:“他那樣高傲的人,向來只知修煉,從不屑沾染情愛。是你,是你以逃避仙家追捕為餌,脅迫他委身於你。薛無折,你該放了他。”
薛無折低眸看著輝寒劍,緩聲重複:“放了他?”
雲磷點頭:“正是。薛無折,你滿心仇恨,也該知道鬧這一場,此後只會與各派仙門勢不兩立,將鬱安仙君置於兩難地位。”
對上薛無折陰冷的眼睛,他鎮定補充:“仙君終是玄光宗人,與你道不相同。你放過鬱安,沙華門挺過此劫後,我親自會將仙君迎回。”
薛無折面上浮現出一抹嘲弄的笑意,“迎回仙君?憑你這岌岌可危的沙華門,也能護住鬱安?”
雲磷冷哼:“不勞費心,我會盡力而為。沙華門再如何破敗,總好過跟著你東躲西藏。”
薛無折仍是笑,須臾後沉下眉目,一字一頓地開口:“你、做、夢。”
說罷,青年頗覺無趣似的,提著劍順著鬱安離去的方向要走。
雲磷捂著傷追上來,執著道:“薛氏滅族之時,仙君尚且年幼,不可能參與此事,與你未有太深仇怨。你為何要拘著他不放?”
薛無折兀自遠去。
雲磷震聲道:“你就非要強人所難?分明是個情淺緣薄之人,僅憑著一腔遷怒,就將鬱安仙君折辱至此,薛無折,這便是你說的冤債有主?!”
薛無折陡然停步,不明意味地笑了一聲:“遷怒?怨恨?我很閑麼?”
雲磷皺眉,“什麼意思?”
“你覺得我將他強留身側,還能因為什麼?”
雲磷沒有回答。
此刻風沙止歇,薛無折長劍一挑,擊碎了隔音結界。
在結界破碎的脆響裡,青年的聲音清晰地傳入雲磷耳中——
“自然是因為,我心悅他。情淺緣薄之人更是冥頑愚守,但凡存有一息氣力,都不會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