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欲裂地睜開眼睛,青年apha撐起身體,發現自己仍置身於這片燈紅酒綠的喧囂,不禁擰起了眉頭,“……我睡了多久?”
“沒很久,大概半小時?”接受問話的oega沒敢去看那雙被酒氣燻得通紅的眼睛,心頭一陣發跳,感到有些腿軟,嘴上還是調侃,“秦哥也會斷片啊?”
青年apha並不搭腔,長腿岔開坐著,西褲布料下浮出大腿流暢的肌理線條,卡座邊的茶幾太矮,他雙肘支在膝上,低垂著長睫醒神,並沒發現自己領帶已經扯開了,襯衫領口的最上方的扣子鬆了兩顆,一把銀鑰匙垂落出來輕晃,牽著它的絲繩安穩地貼在凸起的鎖骨。
半晌,青年apha的喉結上下滑動,覺察出燒灼般的口渴,便端起一旁的杯子灌下一大杯水,然後抓起搭在沙發背上的外套,啞聲說:“告訴他們一聲,我先回了。”
oega不住地偷瞄他,出聲挽留:“別呀哥,大夥這不是給你餞別麼。”
青年apha確認完自己的隨身物品,帶著一身酒氣與雪松木香從他身旁越過,留下一句有些疏離的笑音,“還在燕京,以後又不是見不到了,不如直說想把我灌死。”
“哎,秦哥,看看手機,之前好像來挺多電話呢!一直在震,這會兒沒打了。”
“知道了。”
青年apha沒有回頭,只是抬手揮了揮,徑直穿過隨著音樂舞動的人群。
一路拒了幾個過來搭訕的oega,出了旋轉門,暖氣立時被關在身後,迎面而來的冷風夾雜著零星的小雪,讓他有些昏沉的精神為之一振。
掏出手機叫了代駕,螢幕上微信圖示上的氣泡數字是627,未接來電32通。其中有19通來自陳子灝,被他翻出來拉入了黑名單;剩下的13通是愛寵醫院,他撥了回去,聽見一個女聲說:“秦先生!你家愛犬……”
……該來的還是來了。
威風今年已經十二歲,在德國牧羊犬中已經算是長壽,去年被查出腫瘤,切除後精神就不大好了,最近幾個月更是站都站不起來,但叫它名字,還是會用一雙渾濁的狗狗眼看過來,發出和小時候一樣的嗚咽聲。
“我馬上過來。”
聽完噩耗,青年apha的神情還算平靜,只是長久地在這條小雪紛飛的長街上駐足,昂首望向高樓上那面巨大的熒屏。
倒計時正在讀秒,遠處圍聚在音樂噴泉下的人群翹首以盼著,數字歸零後,迸發出了熱烈的歡呼聲。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他站在這裡,宛如一顆挺拔而落寞的樹,經過的路人總向這位臂間搭著西裝外套的青年apha投來目光。
終於,代駕到了,將那輛沾了雪水的黑色轎車從停車位裡開了出來,為這位黑發微濕的客人拉開了車門。
“將軍府井,愛寵醫院。”
下車步入醫院,聖誕結束不過幾天,裝飾還未撤走,又緊接著元旦,倒也佈置得張燈結彩,只是迎上來的,照顧威風長達一年之久的醫師眼含淚光,領著他去看那隻再也不會睜開眼睛的老狗狗。
威風看上去和昨天也沒什麼兩樣,像是睡著了,毛發已經枯槁,失去光澤,但仍被打理得順滑,身體蜷起,爪間放了它聖誕節時自選叼出的娃娃,是一個q版馴鹿,還有一隻它最愛的,主人親手縫制,如今已經變得破舊,隱約開線的小沙包。
“威風走得不痛苦,我們原本以為,它只是睡著了……”
聞言,青年apha回過身來,點頭,“嗯,它只是睡著了。”
這位秦先生應該就住在附近,是愛寵醫院的常客,相貌英俊不說,除了偶爾流露出的氣勢會讓人有些拘謹,還算是很好相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