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錚垂眸看著他微紅的雙眼,把敲門的手收回背後攥緊,問:“……你哭了?”
林一航覺得夢裡哭的不算,低下頭小聲否認:“沒,沒有。我,說話算話……”
秦錚沉默了片刻,又問:“不想去學校麼?”林一航趕緊搖頭,秦錚抬手摸了摸他的頭發,“別怕,我在。”
林一航很信服地“嗯”了一聲,極力把眼中的淚意憋回去。
兩人一塊兒下了樓,時隔近一個月,林一航又坐在秦錚的後座上了。一路風馳電掣,兩人迎著晨風沖進校門,秦錚徑直把車停在了一樓二十班門口,拉著林一航進了教室。
他們來得早,才剛剛過了六點,學校裡幾乎一個人沒有。林一航第一次進別人班,下意識有點兒緊張,也不知道秦錚把自己拉進來做什麼,無措地在講臺邊站了會兒,看見秦錚從茶水間搬出來一大摞書,趕緊湊上去分過來一些抱在懷裡。
秦錚一言不發把書放在自己桌上,連書帶桌子一起往外搬。林一航有些傻眼:“哥……哥,你,幹嘛?”
秦錚沒答,用下巴支使他:“書放我這兒,你搬把椅子就行。”
林一航愣愣地照做了,手裡拎著把椅子頗有些茫然地跟在他後面。兩人上了四樓左轉,路過兩間教室,秦錚把桌子跺在一班窗邊,木質桌腳與石英地磚撞出一聲悶響。林一航有點兒明白了,眼圈發熱,鼻頭也變得酸楚,低低地喊:“哥……”
秦錚把椅子拿過來放好,見林一航流淚,心頭悶悶地不是滋味,“我以後陪你上課,沒人敢欺負你。我……”他很清楚自己現在是亡羊補牢,再說什麼多的都顯得蒼白,只能從兜裡摸出那塊兒洗幹淨了的小手帕遞出去物歸原主,笨拙地試著安慰,“別哭,說話算話。”
林一航吸著鼻子,把秦錚的手推回去,胡亂用袖子揉了揉眼睛,“哥,這個,送你。”他眼淚還是收不住,心髒緊縮著發顫,只覺得感動,“我,沒什麼,東西……也,幫不到你。這個,我自己,繡的,不太好看。你,別嫌棄……”
學校慢慢來人了,校門口熱鬧起來,人流漸漸密集。四樓陸陸續續上來幾個同學,望見他們都忍不住駐足,不多時就全趴在欄杆上看起熱鬧,好似停在電線上的麻雀般站了一排,聲音也嘰嘰喳喳,不住地議論紛紛。
七十週年校慶晚會出了打架事件,主角是高三風雲人物吳宣和秦錚的緋聞男友,傳言兩個oega為秦錚打得頭破血流,最後秦錚出面親身拉架。這事兒一聽就很勁爆,又在校論壇發酵了整整兩天,長著翅膀傳遍了三個年級,連外校都有所耳聞。眼下倆傳緋聞的站在這兒,八卦的人越聚越多,不一會兒就把四樓擠得水洩不通。
聽見身後的喧鬧聲,林一航不敢再哭,秦錚也把手帕收回兜裡,視線淡淡朝人群掃過去,空氣中的雪松味兒倏然變濃,所有人都嗅到了其中的昭昭警告,氣氛一時有些凝固。
秦錚手掌貼著林一航的背,以一種保護的姿態把他輕輕推進教室,然後拉開椅子在走廊上坐下,開始整理自己的課本。他沒收斂資訊素,清冷的雪松味兒隱隱充塞整層教學樓。一班附近最濃,秦錚周遭的空氣涼得砭骨,本班來上課的人一時之間都不敢靠近,幾個心虛的oega更是遠遠站著發怵。
林一航有些擔心秦錚因為他惹事兒,掏出手機給他發了好多微信。秦錚一概沒理,收拾好桌面後就攤開本書自習,留給眾人一個門神般的背影。
一班幾個膽大的apha從後門溜了進去,教室這才開始慢慢進人了。不多時二十班的謝歹說,秦錚冷著一張臉油鹽不進,坐在一班門口巋然不動。早自習打預備鈴時趙新月也來了,一起勸得焦頭爛額,一班的女beta班主任在旁邊聽著神色複雜。
早自習過半,趙新月的耐心所剩無幾。同為apha,她也被秦錚強勢的資訊素激出幾分火氣,聲音冷了:“秦錚,你究竟讓我怎麼處理?吳宣已經記過了,林一航打傷了人只賠醫藥費,檔案沒有任何汙點。吳宣的家長十分難纏,我已經盡力了。”
秦錚盡量維持表面平靜:“要麼他換我班上,要麼我在這兒陪他上課。”
趙新月扶額,頗為頭痛:“這件事我們電話已經談過了。現在實行新制度,按照年級排名,二十班刷下去十幾個,全是關系戶,那些家長都要急瘋了……學校這回是鐵了心,以後靠關系也沒用了,名次掉了就得調班,這事兒秦教授出面也沒用!”
昨天已經透過電話,秦錚也知道秦見山解決不了這件事,有些可笑的同時只能自己另想辦法,所以他現在坐在了一班門口。
“補考不行麼?他就考了一門,後面的事兒您知道。我保證他成績沒問題。”
“……班表和排名一起出來的,人員都固定了。大家憑本事考的名次,通知已經發下去,今天下早自習開始調班,再變更就顯得不公平。”趙新月嘆了口氣,語氣緩了些,“即便他成績好,也只能等期末。這情況怎麼處理都不妥善。”